早该意识到了,我早该意识到了……”
薛齐希望徐扬能挽回一些,或者至少保持沉默,但徐扬问道:“你意识到了什么?”
徐秋实斩钉截铁地说:“你是个怪物,是个魔鬼!你这种人就不配拥有亲情!”
室内又安静下来,薛齐犹豫着,不知是否该在这时进屋,或许有他的介入,可以让气氛缓和一些,但或许他根本不该出现,毕竟这是他们母子两人之间的事情,不容外人插手。
就在这时,徐扬清冷的声音传了出来:“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做?”
这不是一个好回答的问题,一个在气头上的人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的,徐扬是在逼他的母亲放狠话……而这样的话一旦说出来,就再也收不回去。
然而徐秋实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那就要看你了,你想怎么做?如果你想和我断绝母子关系,想和你一直看不上的薛家断绝来往,我都听你的。”
她看似把决定权放在了徐扬的手里,却率先地提出了最坏的决定,如今徐扬手里仅剩下两个选择——是,或者否。
但徐扬也没有作出决定,他什么都没有说。
这便是他做出的选择。
薛齐终于决定进屋,这时屋里的母子之争已经偃旗息鼓,正好需要一个人转移视线。但他刚迈出一只脚,徐秋实便再次发作了,她眼泪汪汪地看着徐扬,发泄着她最后的委屈: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这么多年,究竟有谁对不起你?你觉得我不是一个好母亲,行,我承认,我达不到你心目中的标准……但是你薛伯伯,对你是有求必应,什么时候亏待过你?还有薛齐,他对你难道不好?你怎么就一点都没有良心?”
没想到话题转到了自己头上,薛齐探身入门,准备打个圆场,不料正好听见徐扬说:“对,你们每个人都对我很好……你的新儿子,一直把我当成野种,从小到大都对我很好,不论什么东西都要抢走,每时每刻都想把我赶出家门……你的新丈夫,为了他的儿子,给我大笔的钱,送我去留学,在我回来的当天告诉我,虽然我不是亲生的,但是还是把我当成亲人,只要我放弃继承他的财产……而我的亲生母亲,逼死了我的亲生父亲,虽然一度想把我从楼上扔下去,但还是给了我一个完美的家庭。”
薛齐已经踏进了屋里,他的脚步声惊动了屋里的两人,两人均回过头来看着他。
徐扬脸色苍白,眼眶泛红,眼里没有恨意,却有浓浓的冷漠与悲伤。他用他那双柔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眼里没有任何温暖的情绪。
薛齐望着他的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不好意思,打扰了。”
他说完这几个字,毅然地转过身,沿着走廊一路向前,离开了医院。
再也没有回去。
此后的几天里,薛齐再也没有提过徐扬的名字,当他见到徐秋实,也直接将她略过,虽然徐秋实的字里行间是站在他这边的,但他仍然没法原谅她。但她究竟欠了他些什么,他也不知道。
此后他的心脏才慢慢地开始起反应,渐渐地泛起了一阵慢性的钝痛,那是一种让他变得麻木的疼痛——整颗心脏都是麻木的,直到好些时日后,回过头来,才知道这是一种痛感。
原来语言,竟然可以如此的伤人。
徐扬这个名字,忽然成了薛家的禁忌。原本最爱提起这个名字的两个人,默契地,再也不提这个名字。直到两周后,薛炜突然想起来问薛齐:“扬扬最近怎么样了?怎么最近没见他过来?”
薛齐这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支支吾吾地说:“谁知道他怎么样……”他原本还有后半句“他爱来不来”,但还未说出口,就被吞了回去。
薛炜道:“你叫他有空过来一次,一家人一起吃顿饭,正好你李叔送了些台湾凤梨过来,特别甜,叫他带点回去吃。”
薛齐不知怎么的,像极了点燃了的炮仗,或许这些话憋在他心里太久了,只是第一次有机会说出来:“爸,你别对徐扬太好了,他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你对他好有什么用,你都不知道他在心里是怎么想我们的。”
薛炜抬头看了他一眼:“你道是说说看,他是怎么想我们的?”
薛齐说:“你把人家当家人,但人家把你当什么?你怎么知道人家想不想和我们来往,说不定人家心里嫌我们烦,打从心底里讨厌我们,根本不想看到我们呢。”
薛炜不置可否,而是问:“你们吵架了?”
他们这算是吵架了吗?实际上他们并没有发生正面冲突,仅有的一句话,是薛齐礼貌的回应——不好意思,打扰了。
薛齐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了这个问题:“没有!”
但薛炜说:“你们吵架了。”
薛齐不知为何又生起薛炜的气来,他一转身,一跺脚,竟然和个孩子一样,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回房去了。他一下扑在他的大床上,连着翻了好几次身,越发地觉得烦闷与愤怒。
他说没吵架,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