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管得严,又是班主任,因为这事儿叫过两次家长到学校里来,郁宁一直很怕他。
即使见识过许多大场面,可面对老师的时候,她还是不免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紧张。
更何况,她要说的事情,本来就不算得上是“对”。
“那个……我……”
郁宁鼓起勇气,想着早晚都是一刀,正豁出去准备请假,宋老师拧上水龙头,一边甩着手上的水珠,偏头看了她一眼,问:“作业写完了吗?”
郁宁愣了愣,点头。
宋老师道:“拿来我看看。”转身进了办公室。
随便翻了翻郁宁的化学作业,见她做得还算认真,宋老师脸上一直绷着的表情终于和缓下来。
他随意看着一道实验题的答案,又问:“其他科目的作业呢?”
郁宁忙不迭把书包打开,道:“都做完了。”说着,要把里面的习题拿出来给他看。
宋老师随意摆了摆手,他把才收到的化学作业收好,放在桌上跺了两下放整齐,还给郁宁,然后随手从抽屉里抽出一张卷子来,放在她面前,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道:“这是之前七月份补习时候的试卷,给你五十分钟时间,做多少算多少。”说完,他拿起桌上的一个烟盒,转身出了办公室。
近十年没有考过试的郁宁紧张地浏览了一遍试卷,松了一口气。
卷子的难度不大,许多内容她这几天都做过类似的。
她深吸一口气,默默给自己加油——如果考得好的话,等下和老师讲起请假的事情也要轻松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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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以后。
宋老师直接把试卷拍到郁宁面前,吼道:“你说说看!你这是第几次做错制取氯|气的题目了?!你到底记不记得还原剂这个东西啊?!!”
郁宁被吓了一跳,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在触到老师满眼恨铁不成钢的目光后猝然涨红了脸。
似乎发现自己态度是过了一点,宋老师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继续批阅。
结果出来,只有六十五分。
原本自我感觉还不错的郁宁心情立刻沉重起来。
宋老师指着其中的两道题目道:“这两题,都是课本上的原题,班上百分之八十五的同学都做对了!”他翻了一页,又说,“还有这一道,电解硫酸铜溶ye,你这还是第一次做错!”
“同学啊!高四了!努力啊!”他几乎是痛心疾首地敲了敲桌子,另一手抓的烟盒都要被捏扁了,“开始是你自己亲口告诉我,有努力复读的觉悟,现在倒好,旧的问题没解决,新的错误又来了,想不想考好大学?嗯?想不想?趁现在,你那个艺术大学还没有提档,赶紧别读了是正经。”
即使是被导演骂得狗血淋头都没有半分退缩沮丧的郁宁头低得都要钻进地缝里,泪水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嗫嚅道:“对不起。”
她实在是已经非常尽力地在学了。
宋老师摇了摇头,把试卷叠好还给郁宁,道:“卷子自己找答案订正,回头上课了再交给我,我现在带你去教务处报名登记。”
原本以为自己当定了失学少女的郁宁惊讶地抬起了头。
宋老师从盒子里拿了一根有点变形的烟出来搭在耳朵上,反问:“还是你真的不想再读了?”
郁宁慌忙摇头,一跃从椅子上跳起来,利索地收拾好东西拿上书包。
到了教务处,那边的财务正准备锁门下班,宋老师半哄半骗用根不成样子的烟骗得他重新开门帮郁宁办入学手续。
一边看着郁宁填表,宋老师还在半真半假地恐吓道:“就你现在这个状态,要不努力,怕是连之前那个大学都考不上。”
郁宁忙不迭地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加倍努力学习。
财务向宋老师投去不赞同的目光。
入学的手续办完,郁宁便正式成为了一名“高四”的学生。
宋老师把她轰回家写作业,一边等财务锁门,一边顺手把才送出去的烟掏回来自己点上。
财务十分无语地看着他一脸你奈何我的无赖模样,道:“你对那个学生也太凶了吧?小女孩子娇娇弱弱的,你这样说话,可不要真吓到人家,家长来投诉你。”
宋老师吐了一口烟,说:“女孩子怎么了?你不了解她的情况,这姑娘聪明是聪明,成绩虽然偏科,却也不差。后来家里出了点事情,考试发挥失常,比平时少了一百多分,竟然还铁了心去读那个什么狗屁艺术大学,真是把老子气得!”
财务暗自吐槽他的不解风情,追问:“那怎么又来复读了呢?”
“不知道,”宋老师偏了偏头,“我本来还当是她被家里人逼来读的,不情不愿的学,还不如不读,所以吓唬了她几下,”他突然笑起来,理所当然地道,“学生嘛,不说不成器,你要是不凶,他们就不动,搞得是老师要他们读书一样,现在看来,她要比前两个月稳重多了,可能想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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