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韵想了想:“你不是可以喊我吗?如果我那个时候在昏睡,你就多喊我几声,你放心吧,在我烧糊涂之前,独孤信一定会来的。”
事实上独孤信来得比木韵想象中还快。
当天夜里,饮露殿里为太后的病忙上忙下的宫人们刚换完一轮班,他就悄无声息地来了。
木韵当时意识还在,没彻底睡着,但也困得厉害。
她听到K24在自己脑中叫唤,勉力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这一睁,她就被屋内最后一点光亮刺得皱起了眉。
床边的独孤信见了,大概误以为她是看见了他才皱的眉,立刻解释道:“我知你不喜欢我来找你,但你病了,我实在不放心。”
木韵缓了一会儿,眼睛稍微舒服了一点,却是没立刻开口反驳。
她躺在那,口齿不清地唔了两句。
独孤信看她难受成这样,几乎是本能地上前一步。
他声音很轻:“阿韵?”
木韵再度睁了睁眼,略扯开唇角道:“你……你来啦。”
声音虽然微弱,但语气里却带着一股欢喜。
独孤信上一次听到她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已是四年前的事了。
他还在为她的语气不可置信,她却已再度开了口。
她喊了他一声阿信,还问他是不是偷偷翻墙进来的。
此话一出,独孤信也反应过来她这会儿不是清醒状态了。
他张了张口,最终没忍住伸出手摸向她的额头,同时嗯一声算应了她那句话。
木韵继续:“药太苦了……”
独孤信像年少时那般哄她:“喝了才能好,等你好了,我带你去霞山打猎?”
木韵半眯着眼撇了撇嘴,说这可是你说的。
独孤信觉得照这个状态自己应该能哄她喝完药,便吩咐随自己一起来的暗卫,让他们去安排饮露殿的宫人们再去煎一碗药。
他吩咐完一回头,发现自己的一截衣袖已被她抓到了手里,抓得再紧不过。
再看此刻依旧皱着眉的她,似是要睡过去了。
后殿的厨房里一直有温着她的药,接到皇帝的吩咐后,没一会儿就把药送到了吹寒手里。
吹寒想了想,把药端给了床边的独孤信。
独孤信接过这碗药的时候问她:“太后怎么会病的?”
吹寒摇头表示不知,但她记得中秋过后,木韵就一直都心事重重,所以她斗胆猜测了一下:“兴许是舍不得两位公子吧……”
独孤信动作一顿,好一会儿后才道:“你下去吧。”
之后他摇了摇木韵的肩膀,准备喂她喝药。
这回木韵“幽幽醒转”之后,总算表现出了她应有的惊讶:“陛下……”
“陛下怎会在……”
话还没说完,药已经喂到了她嘴边。
独孤信垂着眼道:“先喝了药。”
木韵特地犹豫了一瞬才张的口。
为了让自己白天时的演绎更逼真一点,这第一口进来,她又吐了。
独孤信声音都变了:“你慢一些,不用急。”
木韵咬了咬唇:“我自己来吧。”
她说罢就要坐起来,只是被独孤信按住了。
独孤信说:“把药喝了,我让人给你找糖。”
木韵别过眼:“……不用。”
这回她没有再吐,但这药的确苦不堪言,她喝得眉头直皱。
喝完之后,屋内再度陷入沉寂。
独孤信让她好好休息,还让她放心,他一会儿就走,不会有别人知道。
木韵:“……”
同样的把戏不能玩太多次,木韵好不容易让他主动过来一趟,怎么能就这么睡了。
稍想了想后,她决定顺着吹寒的话说下去。
木韵道:“阿lun和阿仁……最近如何?”
独孤信的肩膀再度一颤,片刻后,他才道:“他们当然很好,你若是想他们,明日我让他们下学后来这看你?”
“可以么?”
“有什么不可以的?”
“没什么。”她笑了笑,“我以为陛下不希望他们与我接触太多。”
“也对,先前是我想岔了。他们是皇子,其中有一个将来还可能是国君,我不该因为自己有遗憾就……”木韵说到这里就及时停下了,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独孤信听在耳里,只觉那些被他强压下来的不舍全跑了出来,铺天盖地地淹没了他。
他活到现在还从未如此矛盾过,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就要告诉自己,既然她对他们的过往也有如此多的眷恋,那留下她又有何不可呢?
只要寻个借口把独孤lun和独孤仁接回饮露殿,他们就能像之前那样时常冠冕堂皇地见面。
可是那对她来说太不公平了。
他舍不得。
“我让他们明日来看你。”他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