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洗漱完毕,恰巧医生来查房。
临海骨科的主任医师大查房在每周四上午。一个主任负责一个病区,每周四要把病区的所有病人过一遍。主任走在前头,后面跟着手下的七八个主治医师。主治医师负责给主任汇报每一位患者的大致病情。主任不时会问细节问题,如果主治不清楚,就由再后面跟着的那一拨管床的住院医师回答。此外,还跟了一批研究生博士生和实习进修的。可想而知,这是多么庞大的阵容。
祈yin诣看着一大群蜂拥而入的白大褂有些不知所措,不知哪位医生说了句“查房”,才明白过来,马上站起来给这一群医生恭敬地道了“早安”,然后走到病床床头的角落里,腾出位置。
而季宇,在这群人里竟然捕捉到好几个熟悉的面孔:不是这么巧吧……
主任显然也没想到这间病房里住着的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季宇,他先是一愣,而后让管床医生给汇报病情,听到只是脚踝撞伤,适才紧张的面色才有所缓和,让其它人先出去。
主任一声令下,一大群白大褂又簇拥着出了病房。后面几个最年轻的显然认识季宇,不好明目张胆的说话逗留,只能在离开之前冲季宇点点头、挥挥手,季宇均回以微笑。
祈yin诣隐约听见“季医生的儿子”、“我们同届的”、“说不实习就不实习可任性了”几个关键的短句,有些云里雾里。
待人走尽,主任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
“张爷爷好。”季宇直起腰板,神色中显露着十分的尊重。
张主任是他父亲的研究生、博士导师,从小逢年过节他父亲都会带着季宇上门拜访。张主任为人和蔼慈善,对他父亲这个得意门生更是疼爱有加,从他父亲初入医院到后来自己办院,明里暗里提携帮衬了不知多少。他父亲有时候工作忙了无暇顾及他,他偶尔还会去张主任家蹭蹭饭。
张主任已经年过六十,快要退休,但因为保养得当、热爱锻炼,整个人神采奕奕,刚才问病史的时候声音中气十足,祈yin诣估摸着他大概就四十出头,听季宇叫“爷爷”,难免一时惊讶。
张主任看见祈yin诣疑惑的表情,“哈哈”大笑两声,没有说话。
季宇连忙介绍道:“这位是来照顾我的朋友。”
张主任点点头,对祈yin诣和蔼地一笑,然后又面向季宇,缓缓道: “之前听你父亲说你今年大五,到了实习的时候,还说以你的成绩肯定能来这里,叫我监督照顾你。可是你的同学好几批都轮转过我科里,我还没在医院里见过你一次。怎么?不愿意到我们医院来?”
季宇心想“您既然都知道还问我做什么”,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也罢,既然你自己不愿意来,我这个老头子也不能强迫你。不过,你是不准备毕业了?”
虽然张老爷爷慈眉善目语气和缓,但一旁的祈yin诣就是从这句问话里嗅出一丝强硬威胁的气息,仿佛在说:你敢不来实习我就不让你毕业。
季宇知道这个张主任跟自己父亲不同,对自己从医还抱有期翼,不会任由自己胡来,现在到了他的手里,想要蒙混过关轻易逃脱是不可能的事。他看似认真,却又带着撒娇的语气对面前的长辈答话:“怎么能不毕业呢?我先到朋友厂里实习一段时间。是个药厂。刚好有些事我可以帮上忙。过一段时间就会来报道了。”
张主任听他承诺会来医院,因为还要继续查房,不便久留,笑着骂了季宇两句不听话就走了。
张主任前脚踏出病房门,季宇后脚就在床上撒泼打滚:“啊啊啊太倒霉l了怎么就刚好碰上这个老爷子了啊啊啊——”
祈yin诣前因不晓得,后果却猜了个八成,嘴角抽搐着,过了好一会儿,才问眼前毫无形象的人:“你是学医的?医学生?”
季宇抬起头,看见祈yin诣一脸的难以置信,假装怒道:“我学医的怎么了?碍着你了?什么表情!”
祈yin诣:“……”红毛医生,不可信。
祈yin诣面色几经变幻,终于恢复正常。
总有一种自己最崇拜的职业被玷污的感觉。
瑕不掩疵。祈yin诣还是很喜欢医生这个职业。
吃完早餐,季宇便强烈要求出院。
管床医生原本听说病人是祈盛集团的,想着让人多住几天,痊愈了再出院,现在知道了季宇跟主任的关系,不敢擅作主张,跑去问主任能不能放人出院,被主任骂了一顿:“一个脚肿了的你留着干什么?住院部的床位空的慌吗?那你们以后别来哭着喊着跟我说没床!”
于是,管床医生快速给办好了出院手续。
祈yin诣本来以为季宇会回家休养,但是季宇说自己还要到药厂实习,让祈yin诣直接将自己接到公司宿舍。对于出了院还要继续照顾隔壁房间的伤者这件事,祈yin诣表现出了十二分的君子风范:你来,我绝不消极应对,你走,我势必热烈欢迎。
季宇的东西在之前撞了的车子上,车子送去维修前,车里的东西都被送到了这个宿舍。所以季宇一来,需要什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