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宇文恺终于开口道。
“哦?”杨广转过脸来看他,笑容玩味,“为何?”
“因为……”宇文恺垂下眼,并未同他对视,“殿下千金之体,在这林中若有不测,恐不便逃开。”
他这话说的显然是有些多余的,毕竟杨广在答应前来之前,显然便是预先想好了那所谓的“不测”。
然而杨广闻言,眸光里一瞬间闪过几分凛冽,下一刻才又恢复成慵懒。
“难为宇文大人如此为本王着想。”
留下这句话,他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施施然打马而去。而听闻此言的宇文恺,垂眼看着马蹄下的土地,却是如芒在背,五味陈杂。
然而下一刻,他便听闻身后刺耳的拔刀声响。有侍卫高声疾呼道:“什么人?!”
抬眼一看,却见面前的道路中,已然打马走出一人来。
那人身形高大,体格强健,加之衣着古怪,一望便知不是中土人氏。而那双湛蓝澄澈的眸子,更是分明地昭示了他的身份。
突厥人。
眉峰一敛,宇文恺知道,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
杨广见状也微微跳了眉,显然也没想到来者仅有一人而已,不过他心中也明白,这人虽是一人而出,却自然不会是一人而来。
他忽然笑了起来,不退反进道:“不知这位远道而来的朋友,可是在林间迷了路,需要在下指引指引?”
面对他的明知故问,那人却只笑道:“这几日只听闻大隋太子是个纵情声色,不务正业之人,不想今日见了,竟是这般器宇轩昂,且倒也不失风趣。”
“人生苦短,若不尽情享受岂非辜负了光Yin。”杨广也不再虚与委蛇,只轻笑道,“便如同此刻,本宫若是可汗,便自该留在牙帐中,搂着美姬饮美酒,赏歌舞,岂不快哉?如此大费周章来此,着实辛苦,辛苦。”
那人闻言,起初分明是有些意外,随即却也“哈哈哈”地朗笑起来,道:“本汗实在是好奇,本汗这身份,隋太子究竟是如何看出来的?”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突厥的沙钵略可汗。
杨广亦是笑,“实不相瞒,本宫起初只是猜猜,不想可汗倒这么痛快的承认了。”
沙钵略可汗又是一愣,随即又笑了起来,道:“隋太子当真是个有趣之人。”顿了顿,又道,“实则本汗又何必对太子隐瞒身份,毕竟本汗今日前来,便是亲自邀太子……来我突厥牙帐做客的。”
“做客?”杨广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他身后,又徐徐收回,“本宫倒十分愿意,只可惜生而懒散,实在不愿走那么远的行程哪。”言及此,尾音微微拉长,半晌后才道,“反倒是可汗,既然来了,何不来本宫的城中小坐片刻?”
话音落下,便恰见一个突厥士兵打马走到沙钵略身边,附耳低声说了什么。沙钵略眸光一凛,神色立马狠狠地沉了下来。
纵然不曾听闻,杨广心中也很明白其中内容,瞅准了空隙,他忽然打马转身,对身后的人扬声道:“走!”
随着宇文恺一声“护驾”的吩咐响起,一行人紧紧地护卫在杨广身后,已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沿原路而返。由于之前已然将地势探查得清楚,林中道路崎岖,枝叶掩映,故而并不熟识线路的沙钵略,一时间显然是无法追上来。
快出林子的时候,已然可以听见分明的刀兵交接的声音。及至走了出去,才眼见了交战的一片混乱。
很明显,沙钵略在进入林子之前,已然将外面围了起来。只是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杨勇早已带了足够的人马,等他们上钩。
杨广勒马停在战场外,隔着中间的厮杀,一眼便看见了另一侧同样静立着的杨勇。
对方的目光也投在他这里,只是相隔抬眼,看不清其中的神色如何。
而就在此时,沙钵略已然带着人马追了出来。宇文恺立刻吩咐众人护送杨广到安全之所,然而不知何处响起的一声“先擒隋太子”,却将突厥的人马尽数吸引了过来。
杨广当即拔了腰间长剑,斩倒了面前的几名突厥士兵。他在众皇子中,自幼便是武艺非凡,只见剑光挥舞间,突厥士兵人数虽多,却也无人能逼近他。
直到手中长剑撞上了另一把。
只听“铛”的一声,银白的剑身亮亮相撞,力道之大几乎要擦出火花来。
却也一触即收,沙钵略可汗打马退出几步,绕着他周旋着笑道:“太子好剑法。”
“可汗却也不差。”
语声落下,刚分开没多久的长剑,再一次相抵,不分伯仲。
然而便只在下一刻,伴着“嗖”的风声响起在耳畔,杨广一偏头去,便眼见一支羽箭擦着侧脸飞过。
紧接着又一支直逼右臂,也被险险躲过。只是这两番躲闪之下,杨广手上便有些招架不住了,只得勉为其难打马退后几步。
只是箭簇依旧不断,一支接着一支,却教人无法预计来的方向。
杨广无暇思考,只能挥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