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却听杨广道:“嫂子何必如此拘礼?”
萧美娘便只好摆出笑容,道:“夜里光鲜太昏暗看不清路,不想晋王竟在此处。”
“方才意欲去找大哥,却见嫂子正在屋内,未免打扰,便只能在处此等候了。”杨广保持着仰头的姿势,淡淡道。
他肩头落满了点点的夜露,在月光的照耀下,微微泛着亮光。而整个人在夜色的浸染之下,不同于白日的意气风发,不同于新婚之夜的丧心病狂,却是少见的沉静平和,仿佛还微微透着几分不易觉察的黯然。
心思百转千回,萧美娘却依旧保持住面上了笑容,道:“既如此,太子此刻便在屋内,这里更深露重,晋王殿下请进罢。”
“多谢嫂子。”杨广站直了身子,从她身边大步走了过去。
萧美娘却立在原处没有动,目光定定地看着杨广高大的背影,藏在袖中的手却慢慢攥紧。
“嫂子大可放心。”仿佛感应到什么一般,杨广忽然停住了步子,低声道,“以大哥之性,是绝不会容许自己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的。”
而他自己,也不容许自己在同一个地方错上两回。
说完他再度举步,身影很快消失在转角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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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来者是杨广的时候,杨勇面上是一贯拒人千里的冷冽,只不咸不淡地道:“明日一早便要出兵,你此刻前来又是为何?”
“商讨军情,”杨广从袖中抽|出一副卷轴,淡笑着道,“大哥不会连公事也不愿同弟弟商议罢?”
这倒着实是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杨勇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开身子,让他进来。
杨广几步走进来,倒也没有废话,径自在桌前将卷轴铺开。
这是一张北方的地图,其中好几处已然被人打上了圈。一处是宁州道,一处是原州道,连同北方许多已然布下重防的城池,便俨然形成一整条坚固的防线。
出发的前几日,在多次商议之下,几处城防已然达成默契。一方遇袭,余者必然立刻支援,从而对突厥铁骑起到包夹之势头。
见杨广此番前来,倒当真是为了公事而来,杨勇微微挑了眉看向他,却也没有说话。
“在大哥面前,弟弟不绕弯子,直接便开门见山了。”杨广难得的一脸正色道,“弟弟以为,前日所议并非最为妥当的法子,故而特意来找大哥商议。”
“若有不妥,为何不同父皇说?”
“一来战情紧急,已然容不得多次商议;二来,若是朝议了,岂非反而有了泄露机密的可能?”杨广压低了声音,接着道,“故而弟弟如今有了一计,便只特意来找大哥说明了。”
“看来二弟果然深谙‘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之理。”杨勇淡淡地讽道,“却不知二弟究竟有何高见?”
“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先发制人。”杨广低垂了眉,看向地图,道,“故而与其等待突厥出兵,在发兵支援,倒不如一早便布好了局,引敌入瓮。”
听闻至此,杨勇心中已然明了,他顺着杨广的目光看向地图上宁州道和原州道两处,沉yin道:“那么……显而易见,宁州道一带地势易守难攻,乃是更为合适的诱敌之所了?”
“大哥果然一点便通。正好大哥太子之身,较之弟弟身份更为尊贵,于突厥而言是更大的诱惑。”杨广这才笑了起来,“却不知大哥是否甘当这诱饵,冒险一试?”
杨勇没有回答,只是抬眸同他对视着。他心中分明是有所警惕着,知道这甘做诱饵一事,若是驰救不急,便等于送羊入虎口。
若这是杨广不怀好意的计策,那么自己便成了方才萧美娘方才借刀杀人之策的刀下之魂了。
“看来大哥是信不过弟弟?”见他久不言语,杨广仿佛是窥破了对方的心思一般,轻声笑道。
“怪只怪二弟实在没有让本宫可信之处。”杨勇也不避讳,似笑非笑地道。
“大哥当真是直言不讳,”杨广闻言笑出声来,道,“既如此,不如你我换换,我假扮太子诱敌而出,如何?”
这话倒着实出乎了杨勇的意料,眯起眼眸盯住对方许久,他微微笑道:“好。”虽然不明白对方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思量之下,此事于自己病无所害,他倒不介意看看杨广到底准备玩什么花样。
“如此便好。”杨广微微一笑,忽然走上前来,隔着衣袖一把攥住杨勇的手。
杨勇还来不及避开,却被对方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来。
“大哥对我还真是防不慎防啊。”杨广低垂着眼眸,面色在匕首寒光的映照下,竟显出几分黯然来,低声叹道,“也对,怪只怪弟弟倒当真没有什么地方,能让大哥相信的。”
如此模样的杨广,当真是分外反常。杨勇不禁微微愣住,心内判断着对方今日之举,究竟有几分是在做戏。
然而下一刻,杨广忽然前倾身子,将他拥入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之后几天因为要准备考研复试,大概会办闭关,更新速度会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