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复。
他总觉得是挪不开面子,后来有一天他才意识到还有其他的原因。
有些事情不一定是要有个刻骨铭心的记忆。家里人、或者外面的人、有时候是电视里的人的那些面部语气反应;语言上的,或字面上的褒贬,哪怕是字典无意看到的,也在不知不觉中给人以影响。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知道那些事的,关于“同性恋”,关于“乱lun”。
负面的评价,贬义的词汇,厌恶的表情与语气。当他见到听到感受到这些的时候,他就知道有些事是“不该”发生的了。
但让他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次看电视,大概四五年级,电影里似乎是演到了一个花枝招展卖弄风`sao的男人在勾搭男人,母亲当时露出的嘲笑又嫌恶的表情:
“变态。”
那一刻他有很多事就突然都串联到一起了,然后就明白了。
男人和男人“那样”,是不正常的。
他想起他和任万成做的那些很亲昵的事。他突然就意识到他们是男孩子,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
他猛地发觉那些过分亲昵的事情是最罪不可赦的。
他那一刻脑子里突然明晰起来。他睁大了眼睛,坐直了。
他庆幸自己遏制的及时,也开始觉得自己曾经那种伤人的话和行为是应该的。
他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不敢与任万成和好,就是因为怕任万成再做出类似于“亲嘴”一样亲密的事情。
那是不对的。
他顿时就觉得以后也应该和对方划清界限。
他忽然有了底气,也清楚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与义务。他认为自己身为哥哥,自己有责任要给弟弟带领一条“正确的路”。
他感到欣慰,因为他没有将任万成往脱轨的方向带的更远。
也许是从那天开始,他开始留了意,和任万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就连换衣服,都会像女孩子那样避着任万成。
他知道其实是自己多虑了。因为没人会把小时候亲嘴那些事当真,那只是玩而已。
夜里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琢磨这些的时候,在下铺的任万成已经沉沉入睡。
就他还在纠结这些。
那一阵儿任万成情绪已经渐渐回转过来了,平时虽然还是笑着,和他交流时还是会有些小心谨慎。
后来任万成转了学,他们连一起上下学的机会都不再有,回到家也说不了几句。任万成在新学校似乎有了更多更有趣的新朋友和事,性子慢慢又活泼了起来,待他没有再过分拘谨,但相比起他们最亲密的时候,他们还是有些疏远了。
他想他的目的达到了。他和任万成不会有“什么”再发生了。
—未完—
九.糖
六年级的时候,元正礼面临去哪上初中的问题。
因为他的成绩不够好,母亲想让他上半封闭式学校,管得严一些。
但他的父亲不同意。
他的父母基本上是在餐厅吵了起来。
他爸的意思是“去什么半封闭学校你要不想管儿子就把儿子送回来!”他妈的意思是“我是为了孩子成绩你又没时间管孩子送你那边成绩就更不行了!”
他就坐在那,一声不吭的埋头吃饭。
他们讨论不出个结果就气势汹汹的向他征求意见。
他没法回答。
无论回答那一边都势必要得罪另一边。
他哪边都不想去,他想回爷爷nainai那边。
起码不会训他,没有争吵,不会没人管他,也不会让他以一种尴尬的身份徘徊在另一个家的边缘。
他低着头,讷讷道:“……我随便。”
他想不出来一个两全其美的答案,又不想只得罪一边,只好两边都得罪。
果然他们的矛盾都转向了他:
“随什么便!你上学!你怎么一点心也不Cao!”
“成绩那么差!还一点也不Cao心!”
他就在训斥中沉默看着桌上的餐盘。
讨论最后并没有个明确的结果,但父亲平时并不怎么管他,所以他知道八成还是会按母亲的说法去半封闭式学校。
回到家时他一声不吭,情绪消沉。
去半封闭式学校这件事对他心情有没有影响他不知道,但他知道父母没多大意义的争吵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好不容易能一起见个面。
他坐在书桌前,一动不动的窝着,静静的望着桌面发呆。
这时任万成来了。
任万成看了看他,然后什么也没说,在屋里翻了会儿东西,期间又看了他几眼,就走了。
接着任万成时不时的进屋里转悠了,拿拿这、翻翻那,再无意似的再瞟他一眼,过一会儿就又什么事也没的出去了。如此往复。
任万成常常会这样。一见他心情不好,就在他附近不停的转悠,偷偷观察着他的脸色,再决定之后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