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话?我家公子说的,我能不听吗?!”
秦惟只好说:“好吧,你两天后来取。”
留运转身就走,礼也没行一个。
鲁官人白了他一眼,说道:“这是谁家的小厮,真没规矩!”他脸上堆起笑容,“江公子,方才说好了十文……”那边竟然给二十文!我可不想给这么多!
秦惟假装想了想,点头说:“鲁官人比他来的早,好吧,还是十文吧,你要多少?”
鲁官人笑得欢畅:“那就一千吧!也两天后来取?”翻倍一卖,就能挣上十两银子!
秦惟点头,心里急着回屋,说道:“那您也两天后来。”
鲁官人举手作揖,摇着身子走了。
秦惟转身回院子,见侯老丈和罗妈都在屋檐下直愣愣地看着他,秦惟笑着一举袋子:“我们开始干活吧,四千书签。”
侯老丈看罗妈:“你快去剪!要不,找几个小姑娘吧……”
罗妈叉腰大叫:“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过河拆桥!我不是说我能做吗?!为何要找人?!你是不是就想看看小姑娘们?”
侯老丈转身进屋:“好心当作驴肝肺……”
秦惟忙劝:“好啦好啦,罗妈,你去裁剪,我们有的忙的。”把罗妈劝回她的屋中,秦惟赶快到自己屋里,找出笔墨,拿了些罗妈已经剪出的空白书签,一笔一划地写下了那些后世烂熟的句子:“人有悲欢离合,月有Yin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苏轼),“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张九龄),“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王建)……
一口气写了七八张,他肚子里的墨水全倒没了,怎么也想不起和中秋有关的诗词了。秦惟深悔自己在中学没好好背书,他多想写十二张书签,凑个一打!他又写了一张:“夜深忽梦少年事”,虽然这有点不对题,但这句诗忽然冒了出来,他觉得不写白不写。写完又坐着想了想,再拿了张书签,小心地写下:“最难忘,清晨才过,街市未开,锦绣楼上,两壶清酒,一尾鲜鱼。”落款是“吾爱鱼生”——爱你余生。
江晨生从未研习过诗词歌赋,秦惟几辈子也不曾创作什么,写出来全是大白话,可他觉得邵子茗该喜欢。但接着他就批评自己:这种传递信息对邵子茗好吗?他在那边给自己刻章,帮着自己卖书签,两个人算不算藕断丝连?!年底他就要成亲了,就是他那边没往那里想,自己却心里清清楚楚!上一世他为自己孤独几十年,这人一旦动了情,就绝对不是友谊能搪塞过去了!秦惟想起自己才见邵子茗时就升起过不与他交往的决心,可那时因为肚饿没坚持住,现在吃饱饭了,但怎么还无法狠下心呢?!
秦惟看着桌子上的书签犹豫了半天,最后觉得,人得懂礼貌吧?对方为自己付出了,自己怎么都得说声谢谢吧?何况,上次自己让他小心温三春,邵子茗不会忘了吧?得再提醒他一下。
秦惟找了张纸,正经八百地写:“子茗贤弟如面,愚兄多谢贤弟帮忙,非常感激。我做了几枚书签,以搏贤弟一笑。贤弟切莫忘了愚兄那时对贤弟的私语。祝贤弟中秋快乐,姻缘美满,福寿绵长。愚兄秦惟草上。”
我祝你姻缘美满了!但愿你明白我没别的心思!秦惟自我安慰着将信纸与书签封在一个信封里,上面写了“邵贤弟启”,可没有封口——邵四爷肯定会看这信的。
邵四爷的确看了,而且气得半死!
留运回到锦华邵家,去见六公子之前,先来见四老爷,向四老爷说了情形:怎么给了江晨生小包,和小公子要说的话。去取时,江晨生给了两个包,一个大些的,是一包做好的书签,一个信封,里面是江公子给小公子的信和一套书签。
邵四爷自然马上打开,一读信,就叱道:“假惺惺!”扔在了桌子上,然后看书签,每张边上都包了细细一圈银箔,书签上不是印上的字句,而是手写的,该是那个江晨生亲笔所书!邵四爷一张张读过,这些话!真是不堪入目!什么夜深忽梦少年事,驴唇不对马嘴!他一把撕了!除了署了正经姓名的,还有一个“吾爱鱼生”!这肯定是江晨生自己!写的自然是与自己儿子吃饭的事!还说儿子是他的吾爱余生!可恶!这不是在勾引自己儿子吗?!真该让人把他打死!邵四爷又忿然将这张书签撕成了两半!
门外匆忙的脚步声,邵子茗笑着一头闯进来:“留运!你回来了?!怎么不去我那里?!”他院子里有人说看见留运去四老爷院子了,邵子茗急忙跑来。他一眼看到父亲匆忙将手中的纸片扔到身边地上,尖叫着扑过来:“爹!你撕了什么?!”
邵四爷拦着他:“没……没撕什么!你们怎么不拦着小公子?!”仆人们面面相觑——过去小公子不是随时可以来找老爷的吗?
邵子茗已经看到了桌子上几张书签,都包了银边!是不是因为那天我与秦惟兄在一起时,衣服上的包边有银色……这肯定是秦惟兄单给我做的!又见地上纸的碎片,大哭起来:“你怎么能撕我的东西?!啊!”一头就往地上撞去——要去捡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