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到这柳巷,却因为各种意外比他先一步遇上前来捉拿他们的官兵,他利用着玉砚阁里的鱼龙混杂和对方并不敢过于明目张胆好不容易逃脱,跑到楼上来,慌不择路之间,恰恰就撞进了晏依依的房间。
那些官兵打着捉拿要犯的旗号,搜起人来毫不客气,三个人僵硬地听着那混乱的声音一路往楼上延伸,都有些不知所措。
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苏怀瑾虽然做过几世武艺高强的侠客,但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也是不争的事实,如今遇到这么个局面,一时半会儿又跟暗卫们联系不上,可以说是很被动了。
“这样……”苏公子当机立断地转向晏依依,劈头问道,“姑娘的胭脂香粉可否借在下一用?”
“哎呀我说官爷,上面可都是没挂牌的淸倌儿们的房间啊,不少都早早被城里的老爷们订下的,您看……”
玉砚阁的老鸨苦着一张脸,亦步亦趋地跟在为首的官兵之后,就差哭天抹泪了:“姑娘们可都是安分守己的,今儿连阁楼都没出过,怎么可能窝藏您要找的要犯呢。”
可谁知,那冷着一张脸的大兵却似完全没有听出她话里的威胁似的,仍是在姑娘们惊恐的尖叫声中一间间踹开不怎么结实的大门,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
他也确实是一点都不担心这个,玉砚阁的姑娘们再是金贵,说白了也不过是达官贵人们用来消遣的玩物,宁王府现在权势滔天,官员们巴结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为了区区这等小事有什么不满呢?
毕竟会在这里早早订下姑娘的,想来也不是什么清直刚正,愿意正面杠上摄政王爷的人物。
老鸨保养良好的脸上早已满脸是汗,青楼里的姑娘虽然不讲究什么名节,但这些花大力气培养出来的摇钱树还是有所不同的,今天被这么一闹,很难说会不会对今后造成什么影响。
眼看着就要到达最里面晏依依的房间,她也只能听天由命地祈祷这个近来乖巧多了的小姑娘已经听到外面的动静,不要闹出什么笑话来了。
领头的士兵看了老鸨一眼,有些烦躁地踹开了最后一扇门。
他们今天奉命来这种地方搜捕文渊侯府的公子,个个心里其实也很是郁闷——谁都知道大长公主现在势大,这无缘无故地抓走她家公子,谁知道以后会出什么事。
就算主上有跟那女人相抗衡的实力,可也难保不会把他们这些小喽啰推出去做人情……
所以从心底里说起来,他们其实还挺希望在这里搜不到苏怀瑾的。
至于那个捎带的大理寺少卿,就更不是个好惹的人物——苏怀瑾还只是背景厉害,而杨少卿怎么说也是个正式的官员,品级不低,口才和在士林中的声望都极好,还是曾经的状元,他们无端端地把人抓去,到时候怎么都不好交代。
随着他的思考,面前单薄的木门应声而开,里面传来一声女子猝不及防的尖叫,老鸨面色一变,肥胖的身躯突然灵活起来,撞开他就想往进挤。
晏依依可是她们楼里这些年收到的资质最好的女孩儿,未来是有大前程的,无论如何也不能被无端冲撞了。
至少……也要让丫头戴个面巾什么的避一避。
那士兵哼了一声,也没多加阻拦,他们也都是识得人情的,目下这点小方便给就给了,日后也好说道。
可没想到老鸨一马当先地闯进去,竟发出惊讶的一声轻叫来。
几个士兵闻声皱起了眉头,也顾不得其他,铿铿锵锵地也都闯了进去。
里面的情景,却跟他们想象的有些差别。
房中并不像老鸨刚刚拼命强调的那样只有一个少女,而是共有三人: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先生,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还有个妙龄女子的身影,正从放下了帷幔的床上慌慌张张地半撑起身子,向外望了一眼,连忙将自己掩住。
“这是怎么回事?”老鸨很是愕然地把有些惊慌的晏依依拉到一边,小声询问道,“我的小祖宗,今天刚让你出去逛逛,就给藏回来两个人?你这是想干什么呀!”
“妈妈……”晏依依嗫嚅地看了看她,又回头瞧瞧另外两人,低声哀求道,“那是……是我伯伯和家里的表姐,他们是上京城投奔我来了……”
老鸨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忘了当时你爹把你卖来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也真是烂好心,这种吸血鬼你管他们去死。”
晏依依叹了口气,低下头去,黯然地摇了摇头:“我们……也都是苦命人,说是那么说,又怎么能真的不管呢。”
中年女人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满脸赔笑地回头去与官兵说话:“军爷……这儿没您要找的人啊,两个都是我们楼里的姑娘,这……这老先生是来见女儿的,年龄也对不上呐……”
官兵锐利的眼睛狠狠地在作老人打扮的杨秦身上转悠了一圈,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却没打算轻易放过他们:“里面那个呢,出来!”
“那是个姑娘啊……”老鸨摸摸额头,无奈道,“军爷,您要找的不是个年轻公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