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过去了。”
的确很快就会过去了。
第二日,暮朗来见她。
他仍穿着昨日来见她时穿着的玄袍,只是脸色更苍白了些,苍白的似乎能化进阳光里。
明朔只看了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眼睛。
她的声音带上了点哭腔,问:“你的头发怎么了?”
暮朗的头发没有束起,披散在身后。满洞奇珍的光彩映在他如雪的发丝上,轻柔的像是一场梦。
暮朗面容一如既往,他原本漆黑的的长发,却在一夕之间成雪。
暮朗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变化,他对明朔道:“你说的对,我答应过你,要完成你所有的愿望。”
“我把门打开了,你去吧,你只需走出去,便瞧不见我了。”
他的声音温柔极了,反让明朔生出了惶恐。
明朔忽然间便不想走了,可是少羽提醒着她,胸前的玉佩烫得发痛。
明朔迟疑着,走出了笼子。暮朗瞧见了她拿着的东西,忽然道:“这个,可以留给我吗?”
明朔见他说的是自己手中的松木鸟窝,顿了一瞬,胡乱点了点头,将它给了暮朗。暮朗接过明朔手里的鸟窝,指尖与她相碰。明朔只觉得自己碰到的是一块冰。
暮朗道:“走吧,外面正是晴日,秋高气爽,是你会喜欢的天气。”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洞外竟响起了唧唧喳喳的鸟叫声。
明朔踏上了玉阶,她迟疑着,向前走去。
暮朗瞧着明朔的背影,梦里那只朱色的凤凰便渐渐与明朔的身影重叠。
他在蓬莱阁的藏书楼中读过典籍。神鸟朱雀,是为陵光神君,生于星辰,归于天际。
暮朗想,他大概是真的没有办法得到这只鸟。
每当他以为自己得到了,都不过是自以为。
他能做的,大概只有和梦里的“罗浮”一样,瞧着她渐行渐远。
暮朗的手握上了自己腰侧的朱红短剑。
明朔向下走去,她觉得这玉阶每跨一步,都如同越过刀山火海。太难了。
她停下了脚步。
少羽见状,甚至顾不得会被暮朗发现,大喝道:“明朔!”
明朔回了头,她想走回去——
鲜红的血顺着玉阶蔓延了下来,最终停在了明朔脚前的三寸处,半点也未曾染脏她的衣裙。
明朔怔住了。
暮朗依靠在金色的笼子上,长长的眼羽合上,容色俊美安详。他的手里握着那把朱红色的短剑,而此刻那柄剑正深深的、深深的插进他的胸膛里。
血浸shi了他黑色的袍子,染红了金色的绣纹。他腰间的金丝香囊忽然断裂,金色的镂空金属球顺着玉阶一路跌落,叮叮当当,溅起满阶的血ye。
一滴血,溅上了明朔的脸。
有佳人,一顾倾城,二顾倾国,三顾倾心。
——我害怕你飞远,害怕你终究会离我而去。
——我害怕自己终究无法得到你。
——既然终究会失去,不如停留在仍拥有你的时候。
你不会再见到我,但我的一生,从遇见你后,便不能无法见到你。
“……暮朗?”
☆、枪与玫瑰01
陈寒听完了明朔讲完了她在第一个世界的遭遇, 吓得手里的冰淇淋都掉了一下。还是明朔眼明手快帮着扶了一下,她手里的冰淇淋才没有摔下去。
陈寒学乖了, 她将冰淇淋搁在了桌上, 严肃着面孔,对明朔道:“他神经病啊!!”
明朔听见这话, 噎了一瞬, 想了想,虚心道:“他本来不就是神经病吗?大家都不想面对, 所以东岳才找了我。”
陈寒瞧着明朔的表情便有些同情,她对明朔道:“这差事不能推吗?”
陈寒道:“你看, 这次是血溅你一脸, 谁知道下次是不是换脑花喷你一脸了。罗浮这种人, 生生世世的睡下去才是对大家的贡献,东岳到底是哪里想不开要叫醒他哥哥。”
明朔道:“转轮台出了点问题,你知道转轮台是罗浮建的, 他不醒没人能解决。”
陈寒虽然是最近才飞升的神仙,因为和昆嵛山关系密切, 故而也得到了少羽不少关照,对于神界许多秘辛也略知一二,比如转轮台是什么东西, 有什么作用,又有多重要,她心里还是有些数的。
于是她苦着脸道:“那是得必须去叫醒他,但就不能换人吗?”
明朔道:“东岳说可以, 所以我来找你了呀。”
陈寒:“……”
陈寒冷静的叫了服务生,然后对明朔道:“你还想吃什么我请,刚才那一句我就当做没听到。”
明朔:“……”所以就是大家都不想见的神经病,让我去处理咯?!
陈寒又给明朔点了一杯抹茶口味的冰淇淋,托着下巴瞧着明朔一勺一勺的挖进嘴巴里。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