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胆寒,一个是秋城寺,另一个就是这位凌霄。他在这凌霄手上过了电刑,之后又受了许多极过分的折辱,那记忆铭心刻骨,永生不能忘记。
这时佣人端上一碗鸡丝面放在他面前,他抄起筷子挑起一根面条,心不在焉的正要往嘴里送,忽然听见那顾理元说道:“凌老板,你看这里这么多间屋子,还不够你住吗?何必非要去旅馆呢?你这样外道,倒让我为难了啊!”
凌霄嘻嘻笑道:“那怎么好意思呢!你顾经理的热心,我是很知道的;只是……”
顾理元又接上话去:“沈静当然也是欢迎的了……”说着他转向沈静:“你不是觉着一个人寂寞的没法活吗?正好凌老板有段空闲,可以和你作伴了!”
沈静立时抬起头:“那可不行!我不同意!”
没有人理会他,只有顾理元对凌霄笑道:“看看,令郎又别扭上了!”
沈静一气之下扔了筷子,扶着桌子站起来,拔腿便走——走了两步,却又停下来,转身对顾理元冷笑道:“我若是认了他做干爹,你也得随着我改口称他一声伯父吧?别忘了,你还做过我一年便宜大舅子呢!顾理元,你得饶人处且饶人,也别太过分了!不管怎么样,我也算救过你一条命的,你现在就用这么顿鸿门宴来招待我?还有凌所长,我从未招惹过你,你在看守所里却几乎要了我大半条命。这件事我自认倒霉,可你现在也不必大老远的从马来亚跑来拿我取笑吧?二位,我看以你们各人的人品,大概也难得找到像对方这样臭味相投的朋友,那就请继续晚餐吧,我这厢可要先告辞了!”
顾理元在同沈静的争吵中,几乎是从未占过上风,今天算是报了仇了,心里正在痛快,不想沈静又忽然讲出来这么一大套,噎的他哑口无言。想要同他争辩,可是听到他提起了“便宜大舅子”一词,不禁又担心起来,生怕把他惹急了,再把该说不该说的全数倒出来,让那凌霄听了见笑。正是踌躇的时候,凌霄却忽然站了起来,扯着大嗓门道:“沈静,别走别走!走了就没有意思啦!”
话音落下,他见沈静脚步不停,便绕开桌子追上去,双手从后面按住沈静的肩膀,不耐烦的说道:“你敢不听我的话?”
沈静让他逮住了,知道不能硬碰硬,索性站稳了答道:“凌霄,这可不是看守所了!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你顶好别管闲事,毕竟你我的那点历史,说出来也是不大好听!”
凌霄耸着肩膀笑了一声:“你好意思说?”
沈静拄着手杖转向他:“你好意思做,我会不好意思说?”
凌霄顿了顿,尴尬一笑:“哗!老弟,你不要这样死心眼,开个玩笑算什么了不起的?你老弟既然介意,那我不再说就是了嘛!来,来,回来坐吧!”
凌霄嘴上既然服了软,那动作上就更是殷勤了。沈静所见过的凌所长,都是凶神恶煞一般的存在。他如今忽然和蔼了,也是笑面虎一类的生物。不过现在他实在是无处可去,甚至不能走下大门口那十几级台阶;如果没有汽车的话,那么也无法通过盘山公路回到城里去。
沈静飞快的忖度了一下,终于还是慢慢的走回座位边,疲惫的坐了下去。
这顿晚餐草草结束了,顾理元不再多话,自行开车回招待所。至于凌霄,自然是留在了沈静那里。
顾理元在路上回想这晚的经历,认为还是堪称大胜,总算出了积郁在心中的一口恶气。是夜星光灿烂,平坦公路上只有他这一辆汽车,可以开得飞快。他心情大好,还独自在车内唱了一段轻歌剧。
等他回到招待所时,发现顾理初已然睡着了。人是仰卧在床上,双手扬在枕边,摆出一个投降似的姿态。被子全拥在上身,两条腿长长的伸了出来。
顾理元一身轻松的脱了外衣,然后坐在床尾,伸手握住顾理初的左脚,心想世界大战去年便已结束;而我的生活,却是直到现在才重新恢复了太平。
顾理初大概是被他摸的痒了,昏睡中还很不满意的一蹬腿。顾理元挨了他这轻描淡写的一脚,感觉很幸福——简直幸福到了兴奋的程度。
屋内很安静,这并不符合顾理元的心境。他起身进了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手后,也不擦干,就那样shi淋淋的甩着手回了房,轻轻拉开弟弟身上的棉被,他猛然把手按在了顾理初那赤裸着的胸口上。可怜顾理初睡的正是热烘烘,忽然受了这又shi又冷的刺激,当即就“啊”的大叫一声睁开了眼睛。
顾理元笑着抬手:“阿初,别睡了,哥哥带你出去吃夜宵好不好?”
顾理初愣头愣脑的坐起来,一边用手蹭了蹭胸口,一边双目朦胧的望向顾理元:“哥哥,你吓了我一跳!”
顾理元笑着摸摸他的头,又凑到面颊上亲了一口,接着就给他拿来衬衣长裤,扯着胳膊腿儿给他套上:“哥哥带你出去玩,今天我们晚点儿睡觉。你现在想想自己喜欢吃什么?一会儿告诉哥哥。”
顾理初打了个哈欠:“我想睡觉啊!”
顾理元嗵的一声坐回床上,把顾理初的脚拉到怀里,给他穿袜子:“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