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连城邪赶去的时候,只留一个盘坐在佛前身着青衣,敲着木鱼、苦读经书的尼姑。
连城邪靠在门边上,有些绝望的看着跪在那里玉颜,轻声叫了一句:“玉颜?”
盘坐佛前的人置若罔闻,没有回头……
千袂在庵门外看着连城邪,终归是喜欢过的,终归连城邪的那二十年没有自己,终归连城邪找上自己是因为他挚爱的玉颜公主。
所以不要嫉妒,不要下狠手,不要猜疑,他还是会与自己走的……
就这样连城邪在那门前站了多久,千袂也在门外站了多久,他们都在等,等着自己所爱的回头,就像连不到一起的线,只要一人回头,就必有一人孤独……
到最后,玉颜终归是没有回头。很多人很多事都没有回头路,回头是岸?只可惜,前头,后头,都是苦海。
连城邪还是慢慢的下了台阶,千袂微微的笑,只是嘴角边的苦涩却从喉咙浓进了心里。
连城邪走到千袂面前,摸摸他的脑袋:“我们走吧,我已经向陛下递了辞呈。”
千袂握住连城邪的手,轻轻的点头,他回过头看了一眼玉颜,她还在那里,默念。连城邪却是没有回头,上了马,飞快的离开,不知道是真的放下,不必回头,还是因为放不下,所以不能回头?
麟夕不断传来捷报,文帝大喜过望,对连城邪的辞呈他还是有一些犹豫,到最后还是批了。
连城邪和千袂是越重璇的主要助力,不到两年,千袂辞官,连城邪也是辞官,朝中局面有些变得微妙。
四月桃李争艳,杨柳苍翠,莲江上碧波荡漾,画舫中时时传来轻微的琴声、鼓乐声。
越重隐将手中的柳枝递给千袂,千袂双手接住,“谢殿下!”
越重隐看着站在一起的千袂与连城邪,拱手:“一路顺风”
千袂回礼:“殿下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麟夕快被彻底攻下了,等安定以后,天下重分州府,我便去故麟夕做个知府,离这里远远的。”沉yin了一会才继续说:“那坟地委实太过凄冷孤寂,看着那坟头时时刻刻心痛……”
千袂其实也明白,那小小的坟地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越重隐沈存之已死的事实,时时痛苦,时时孤单,那样可真的难活着。
“那祝你早日达成宏愿”
越重隐苦笑一声,抬起眼看着连城邪:“同样是戏子,为什么最后是你们走在了一起,存之却去了,难不成真是朱砂痣可以带来好运?”
连城邪看了一眼有些落魄的越重隐,拉着千袂上了车,他能说什么,怪只怪越重隐不早早珍惜,等人死了,千般怀念,万般痛苦,做给谁看?
千袂也是微微黯然,他与沈存之,红丝错千重,路同归不同。
车马缓缓的上了路,出了昪京以后,千袂便将帘子撩开,看着外面,面对着外面的山山水水,背对着连城邪,千袂才敢露出脸上的一丝恐慌与不安。他握着连城邪的手,手心微微的出汗,交握的手有多温暖,就有多不想失去。
叶慧文是唯一知道自己是连城邪兄弟的事的人,只要她不说,连城邪就不会知道,只是要怎么样才能让母亲不开口,接受他们呢?千袂突然不敢回家了。
“你在想什么?”
千袂回过头,换上一副笑脸:“听说锦州姮阳的牡丹开的正好,我们要不去看看?”
“也好”
千袂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笑笑,能拖一时就拖一时,能与连城邪多在一刻就多待一刻,千袂轻倚在连城邪肩膀上,闻着他淡淡的发香。愿弃人间事,与你共游到华发。
姮阳牡丹雍容华贵,引得蜜蜂嗡嗡飞,白的洁白无瑕,红的娇艳欲滴,更有白粉相间的更别有风味,满城的牡丹,眼中便再看不到其他的颜色。世人盛爱牡丹,牡丹自然是美的,只是美虽美矣,却输了几段风骨。
等到那牡丹看到了尽头,千袂便动身离开了锦州,去了满山茶香的燕州,谷雨已过,立夏未至,已经过了最好的采茶时期,不过温暖shi润的燕州,还是冲淡了千袂心中的那份不安。
千袂站在山上,看着那些带着帽子,十指尖尖,手脚利落的采茶女。山川间时不时回档着姑娘们的笑声,那砍柴的阿郎在山头,唱起了山歌,就有胆大的姑娘跟着唱,到了后来姑娘们越唱越起劲,竟然斗起了歌,只是手上的动作不慢,隐隐与歌曲合为一体。
千袂听了才笑了起来:“我们那里也有种地方戏,也很有趣”
“说起来你好像很久没有开口唱过了”
千袂嘴里轻轻的哼了起来:“四月秀葽,五月鸣蜩。八月其荻,十月陨箨。一之日于貉,取彼狐狸。为公子裘。二之日其同,载缵武功。言私其豵,献豜于公。”
“这调子我不曾听过”
“本来就是榆阳自己的乡土调子,出了榆阳,自然没听过。”
下了茶山,别了燕州,就去了,号称人间仙境的徐州,当年凤倾开国皇帝昭高祖就在那里黄袍加身,出了徐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