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意识中,他始终坚定地以为那个人一定会来,所以他才能一个人欢欢喜喜,把看似孤单的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多麽可笑。他所有自以为是的坚强,不过是因为一个盲目相信的依靠。
认清现实的这一刻,程诺恍惚听见他的体内响起了一声清脆的碎裂。原来他一直顽固坚持的东西,不过是一个不堪一击的假相。
【别特麽矫情】
沈慕情不仅嘴巴毒,眼光更毒。
秦深一直垂着视线凝神望着程诺,许久,他温柔地,低声地,轻轻地开口:“你好啊诺诺,我来租房。”
【你好,我就是昨天晚上给你打电话说想租房子的人,秦深。】
一时间光Yin倒流,声音重合,画面重叠,程诺分不清过去现实,恍恍惚惚宛如魔怔。
还是那有如大提亲般低沈缠绵的嗓音,还是那灿烂如骄阳的温暖笑容,还是那情深似海,情重如山的温柔目光──
原来一切都没有忘。原来一切都还是当初的模样。
程诺低头苦笑,如同一只被戳破的皮球一样噗地泄了气。他以为自己已经走了很远很远,结果一回头,却发现自己仍在原地。
他抬起脚往上走。怀中的安安动得越来越厉害,老是想往上扑,他就快抱不住了。
这个没心没肺见了亲爹就忘娘的小狼崽子。
程诺来到门边,秦深早就憋坏了,眼巴巴地凑上去,往前伸出一只手指头,宝宝立刻挥舞着rou爪子牢牢抓住不放。
“咿、咿呀……呀啊~”他开心地大叫,rou嘟嘟的小脸顿时咧成了一个皱巴巴的小包子。
秦深也跟着笑了,眼睛一眨不眨生怕少看了一眼,贪婪地注视着儿子,浓浓的父爱在他胸中激荡,热烈而熨贴。
良久,他嗓音沙哑,柔柔地唤:“你好啊,安安。”
你好吗。我的,小宝贝。
安安咯咯咯地笑,把秦深的手指放进嘴里,还没长牙的牙床软乎乎的,带着暖洋洋的温度,一口咬下去,还糊了秦深一指头黏腻腻的口水。
秦深却丝毫不介意,看向儿子的眼神写满了难以言喻的骄傲满足。
他没有把手指抽出来,任由自个儿儿子随意玩耍,抬头看向程诺,温言软语,耐心而好脾气地又问了一遍:“可以吗?”
程诺抿着唇,半晌:“……为什麽?”
秦深似笑非笑:“我休学一年,博士还没毕业。”
程诺:“……”
看着诺诺那一脸“我是疯了才会问你为什麽!”懊恼又臭臭的表情,秦深再也忍不住噗嗤笑了,轻咳一声,才板起脸严肃地说:“恩,金钱方面不用担心,我可以先付定金的。”
说着,他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Jing致的银白色小盒,两指一扣,啪地打开。
里边安静地躺着一枚铂金色戒指。圆润流畅的弧线,勾勒出高雅华丽的贵族气韵,中间镶嵌烘托着一颗浑圆饱满的水滴状钻石,切割Jing细,质地纯粹,晶莹剔透,闪耀着海洋般深蓝色的光芒,低调且深邃,尊贵典雅的气息扑面而来,冲击视觉。
程诺瞳孔一缩,呼吸陡然凝重起来。
秦深轻声道:“本来我想下跪来着,不过……”无奈又为难地瞥了眼正不亦乐乎玩弄自己手指的儿子,顿了顿,秦深小心翼翼,又满含希望地问,“诺诺,这个定金,可以吗?”
他眨眨眼,英俊的脸庞写满诚恳和期待。
程诺却只管死死盯着那枚戒指,眼睛都发直了。
当然不是因为爱财。他只是忽然想起来很久很久之前,他在萧岚家中做的那一个梦。
梦里,是在一个和此刻的简陋小楼完全不一样的上流宴会上,那里金碧辉煌,衣香鬓影,有自己,有秦深,也有……这样一枚光彩夺目,美丽非凡的戒指。
然而梦里的结局,可不是很好。
程诺紧紧地咬住下唇,全身突然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他仰起头怔怔望着秦深,眸中清波微晃,晕出shi漉漉的迷茫。
好怕,好怕……
好怕这一个人,会不会在下一秒就像梦里那样,他伸手一碰,就忽地碎了。
碎成夜空中数不清的闪闪发亮的星星,碎成千万颗五光十色熠熠生辉的钻石颗粒,碎成灼灼日光下随风飞舞的细小尘埃,碎成繁茂叶缝间一片片斑驳细密的流动的光晕。
碎成他摸不着,抓不住的一切。
秦深设想了无数种程诺的反应,接受或者不接受,给他吃闭门羹或者直接狠狠打他一顿……怎麽也没想到,他的诺诺怎麽就……要哭了!?
他吓坏了,手足无措地攥着戒指,眉宇间局促又焦急,慌慌张道:“诺诺你怎麽了?怎麽了?我、我没逼你的意思,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呃,暂时就算了,反正我总是……我总是……”
他叹口气,好看的唇角扬起无奈却纵容的浅笑,哑着嗓子柔柔地道:“我总是值得你等,也永远陪着你的。”
程诺眼波一晃,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