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忽然又有些心烦意乱。国师如此魅力,连这群清流都主动结交,相谈甚欢,他有点不乐意。私心里,他早已将陆亦崐视为囊中之物。他允许别人崇拜他,但不允许闲杂人等靠近他。
宰相虽然年迈,却自认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他很明显地感觉到,最近朝廷的风向变了。
朝堂之上,几乎成了那人的一言堂。那人说什么,皇帝就是什么。那些官员见风使舵,也是唯那人马首是瞻,争相贿赂。他有心挑刺,但那人所言所做,却分明通情达理,出的皆是利国利民,造福天下的良策,竟叫他无力反驳。他回身四顾,连那清流之首的蒋华望着那人也是一副憧憬之色,分明是已经拜倒在那人的非凡才识之下。
若只朝堂如此也就罢了,更可怕的是民间也是如此。上行下效。到处可以听见百姓对那人的溢美之词。太可怕了!
“皇上,此人来历不明,若包藏祸心,心术不正,岂非南楚大祸!一国之师不可儿戏,还望皇上三思!”宰相对小皇帝一揖到底。
“宰相的意思是?”小皇帝笑问道。
宰相低眉顺眼道:“不妨将此人交于下官观察些时日……”他勘人无数,只要让他跟这位陆国师多接触几回,对方是人是鬼,他必定能看出来!
“哦,这样啊……”
御书房中,小皇帝只手托腮,目光映着幽然烛火,盯着宰相只是看。良久才勾唇一笑:“有何好担心的呢。此人孑然一身,与朝中势利无所纠葛,唯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朕啊!他与朕荣衰与共,所以必定要厚爱与朕——有何好担心的呢!”
宰相无可奈何,私下决定明日去拜访六贤王,共谋对策。
小皇帝懒洋洋地对着宰相眯起眼睛,眼底是嘲讽的冷笑。
宰相苦口婆心跑来当诤臣贤臣,殊不知小皇帝最担心的,就是他这般功高震主的三朝权臣啊!而且这位权臣居然还敢开口跟他讨要他信赖的宠臣,居心叵测!
说到底,不就是见不得他有国师他没有么!
出了御书房,小皇帝越想越觉得宰相别有用心,决定要去陆亦崐跟前搬弄是非。走到御花园拐角,又听几个内侍凑在一起悄声说话。他凝神一听,居然是在对他的国师评头论足,当即更是怒火中烧,误以为全世界都是他的情敌。
☆、54
“国师,你说这些贱民,还有同党吗?”烛火幽暗的地牢里,小皇帝握着一截血淋淋的鞭子,对陆亦崐说道。
牢房的刑架上挂着数十具血rou模糊的尸体,这些人有老有幼,跟那日袭击皇帝座驾的那帮黑衣人来自同个山寨,被皇帝视为同伙一锅端了。
原来,这些人来自已亡国的某边陲小国,乃是一群自诩豪侠的武林人士。因不满南楚朝堂言而无信撕毁盟约,坑杀敌国投降士卒,便偷偷蛰伏南楚,报国仇家恨。
小皇帝睚眦必报,对敌人只有赶尽杀绝,没有错放饶恕的,一下就把对方杀了个干干净净。且越发觉得那日自己私自撕毁盟约,不顾宰相等人拼命劝阻一事做得很有先见之明。要知道,敌人虚弱时的无奈妥协绝对不可相信,对付敌人一定要斩草除根,否则哪天他们恢复了元气,必定要露出狼子野心,张牙舞爪卷土重来!
陆亦崐一身纤尘不染的素梅勾银线白袍站在一边,听此只是微微一笑,看小皇帝的目光十分宽和慈爱,就像对方的长辈似的。
应该是没有同伙了。不过他不准备多言。他知道以小皇帝的心智定然也明白这点。小皇帝之所以这样问,无非是杀得不尽兴,还想牵连些无辜路人罢了。
小皇帝仿佛是很受用陆亦崐用这种目光注视自己。他丢下鞭子,用毛巾擦拭干净两手,走过来抱住陆亦崐,压低声音疑神疑鬼地跟陆亦崐交心道:“国师,那些人对朕都是虚情假意地讨好奉承,背地里指不定在谋划些什么呢!朕现在就相信你一个人,你可要跟朕站在一起啊!”
陆亦崐心中好笑,小皇帝这疑心病真是越来越重了,昨晚居然半夜跑到他床上,说梦见有人要杀他。
据说这疑心病是小皇帝还未登基就落下的。龙子龙孙们争夺皇位时,他没少经历暗杀。最后他的兄长们斗了个同归于尽,就剩下他跟六王爷。六王爷无心皇位,主动避嫌退让,而他则得宰相相助,终于登上大典。
可他也不相信宰相,总怀疑宰相是拿他当傀儡摆布。因为宰相总是训斥他,反对他。却不想想,他出的那都是什么馊主意!
这小皇帝还用活人的血rou之躯喂养蛊虫,真是十分恶心。真难得他的臣子们能一直忍受他这变态嗜好。
不过,这昏君再多疑恶心神经质都无所谓。也幸好他是个昏君,正方便他行事!而诸如宰相之类的贤臣,倒反是成了他的阻碍了——因为龙脉深埋地心,挖掘必定需要大兴土木,劳民伤财!
为了这个位面的能量,看来他少不得要披着神圣的皮囊,行妲己褒姒之举了。
陆亦崐想着自己的心事,忽然眼前递上来一个秀美的锦缎礼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