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以后,就算谈好了,又怎么相处呢?脸皮撕掉了,就没有办法粘回去了。有时候真相,非常的伤人的。”
詹远帆看着费劲,想笑却没敢笑出来。费劲的头只露出了嘴巴和鼻子尖,以上部分被纱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几缕头发顽强地从层层纱布中探出来,配上那正经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都像小丑。詹远帆摸着费劲的手,叹气:“就是觉得憋得慌……”
“有什么好憋得慌的。”费劲撇撇嘴,嘴角抽搐了一下,还是有点痛:“哪家的父母听说自己的儿女不走寻常路不会发飙?人之常情。再说了,你们家还算好的,如果像大部分想儿子想得要命的家庭那样,父母姐姐把所有的疼爱和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的话,更加不好了难。呃,我只是说,讲究点策略不好吗?彼此不会伤得太重。”
詹远帆冷笑了一声:“是吗?我只是想,欺骗被揭穿的话,受的伤害会更大。”也不多说,拉着费劲就往楼下走。
楼下客厅只有詹爸爸和詹玲坐在餐桌旁说话,詹妈妈和詹燕去厨房做饭去了。听到脚步声从楼上传来下来,两人躲躲闪闪地往楼梯口看去,看到费劲满头的纱布,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
下午詹家四口人都悄悄地上楼去探了情况。那俩男人抱着睡在床上,居然连门都没带上,大大咧咧,一点都不忌讳。詹爸爸是气得差点吐血,到处找,终于找了个铁棍,在旁边比划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砸下去。詹妈妈眼泪哗哗的,还不敢哭出声来。詹家姐妹在床前站了一会儿,见詹远帆蜷缩在费劲的怀里,似乎在做梦,咬牙切齿的,而费劲,那个被自己弟弟拐带的男孩,泰然自若,睡梦中还挂着一丝笑,只是也许还有些痛吧,笑颜一会儿变成哭相。
詹家姐妹互相看了两眼,悄悄地出来,在楼梯口嘀咕了两句,分头安慰父母去了。
此时看到费劲的头包得像个木乃伊似地,詹爸爸和詹玲都吓坏了。刚还好好的,虽然有伤痕,可是怎么也不至于这么惨啊?詹爸爸吓得木了,倒忘记发脾气,詹玲连忙站起来,迎了过去,轻声道:“怎么回事?还是去医院吧。”
费劲不安地干笑两声:“呵呵,没什么,是远帆啦……呃,主要是怕感染……我也很担心,怕真要是破了相了,他……他……”那楚楚可怜的样儿,有几分滑稽。
詹远帆狠狠地打了个冷颤,捏了捏费劲的手,对着詹玲,满不在乎地说:“饿了,妈在搞饭?有没有我们的份儿啊?”
詹玲叹了口气,指了指餐桌,自己扭身就往厨房走。这事儿打圆场,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詹远帆也不多说,拉着费劲就往桌子旁坐下,正对着他老爸。詹远帆看也不看他爸一眼,安顿好费劲,去倒茶。
费劲反正看不见,就抬着头让詹爸爸看他。詹爸爸又急又气又不知所措,恶狠狠地瞪着费劲,也不说话,恨不得能用眼神杀死对方。无奈这招,对盲人费劲而言,完全不管用。
詹远帆倒了茶,端过来,先给费劲,还额外叮嘱说茶烫,又端过来一杯给了他老爸,自己一杯,慢悠悠地喝着,也不说话。
房间里悄然无声,倒是隔壁厨房里热闹非凡,煎炒烹炸的声音和香味络绎不绝地飘到了客厅。
詹燕和詹玲陆续端菜上桌,添好饭,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俱不吭声,埋头吃起饭来。
带头打破沉默的是詹远帆。他不停地给费劲夹菜,这个是红烧rou,他大姐詹燕做的,也是她唯一做得比较好吃的菜。这个是凉菜,二姐做的,二姐最会想,做好多,也花不了多少钱,可以吃几顿。这个鸡蛋,是正宗的土鸡蛋,二姐夫上次带过来的,也没有好多,怎么还没有吃完。还有小菜,老妈做的,最喜欢一锅煮,做菜汤吧,连点高汤都舍不得放。
费劲全身都不自在。他不知道那些人除了吃饭,有没有在盯着他们看。平日里在外头跟詹远帆一起吃饭,那家伙总是这样叽叽喳喳手不停地照顾他的,也没有觉得什么,只是此时此刻,却让他觉得尴尬极了。
詹玲见老爸老妈一口饭含在口中半天也没有吃下去,满脸的愤恨和气恼,不觉自己的胃都痛了起来,放下筷子,手撑在桌上,细声细气地说:“你二姐夫的表弟最近回了一趟家,带了一桶土鸡蛋。我留下一半给两小孩,还有一半拿到妈这里。也不过几十个,爸妈舍不得吃,只有你在家吃饭,才拿出来炒的。”
詹远帆冷笑了两声,不说话。
“你小时候,刚生下来的时候,跟个小鸡仔似的,又瘦又多病,爸妈做事,没时间Jing力照顾你,就把我和大姐也接了过来。说老实话,我是不大记得的,大姐比我记得多一些……大了,老妈经常说到那个时候,说我和大姐轮流带你,帮你洗尿片,洗澡,喂饭。你老生病,晚上不睡觉吵得死,爸妈大姐和我轮流抱着你转圈……不敢就让你这么哭,邻居们会有意见的,我们毕竟……妈说还记得那个时候,你两岁,我五岁,黑灯瞎火的,我抱着你在外头,野猫把我吓得要死,我抱着你一起哭……大姐九岁才读书,我七岁,那个时候,你才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