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守旧嘛。你要是再催我结婚,下周我就不回家了。”
白道年家,落魄的男人从满地散落的酒瓶中随意拎起一瓶砸向电视,一声巨响后,电视机没了声音。中年男人捂住脸,孩童一般嚎啕大哭起来。
林星落家,眉目清俊的年轻人脱下年长恋人的袜子,握着他一双裸足浸入热水。微烫的水波漾开,让隋祐苍白的足趾泛出一点点血色,他看着自己席地而坐的小爱人,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落落,叔叔不想让你做这个。”
林星落瘪着嘴扔掉毛巾,直接抱住了隋祐的小腿:“你又说这种话,我不如护工做得好吗?”
隋祐在他柔软的头发上慢慢揉着:“哪有。我只是……想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去玩儿也好,做点儿事也好。总是待在我身边,一地鸡毛蒜皮,连年轻人的锐气都消磨了。你很有商业眼光,对数据又敏感,难道你不想做出事业,反而要这样跟我过一辈子?”
林星落咬了咬嘴唇,看着隋祐的目光带了点儿小心翼翼的试探:“不可以吗?”
隋祐被他那个小模样看得心里一疼,赶紧把人捞起来亲一口:“落落想做什么都可以。”
林星落罕见的推开隋祐,自己走到窗边看着夕阳余晖下显得金灿灿的花园,他背对着隋祐,声音听起来有些缥缈:“我小时候想做一个滑板运动员。”
“我知道,你写在日记里了,于是我给你买了滑板。”隋祐捏了捏鼻梁,不太明白林星落突如其来的小情绪,“落落,但是滑板属于极限运动的一种,危险系数很高,你确实受过伤。”
林星落趴在窗台上,于是阳光将他的头发也染成了耀眼的金色,他看着楼下的滑板场地,目光中不乏怀念:“恩,后来我就不喜欢了,不过不是因为这个。第一次真正意识到别人都能走能跑,叔叔不能的时候,我就想当医生。”
隋祐已经把自己挪上轮椅滑到林星落身边,他非常不习惯林星落用背影对着自己,更不习惯他用这样落寞带着自嘲的语气说话:“落落,你知道我的腿治不好。不过,如果你想当医生,现在也可以。再读一个医科的学位怎么样?”
林星落恍若未闻,甚至隋祐揽住他的腰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仍在继续轻声诉说着:“我还喜欢钢琴,想过做钢琴调音师;喜欢园艺,想做花匠;喜欢钓鱼,喜欢围棋……但是都比不上我喜欢你。”他转过身面朝隋祐,明明笑着,却让人觉得无比苦涩,“叔叔,我不喜欢商业,对数据也不敏感。那些都是因为从小在你身边长大,耳濡目染,后来学商科又特别刻苦,拼命努力,才显得有天分。”
隋祐安静的听着,用鼓励的目光看着林星落:“落落,叔叔会猜中你的一部分心思。但是那些藏得深的,你要说出来,我才能知道。”
林星落似乎在艰难的挣扎着,好半响才隐晦的开口:“叔叔是很了不起的人。”
隋祐这四十多年的人生跌宕起伏,已是严城的传奇,确实当得起一句“了不起”。这句话从林星落口中说出来,却怎么都不对味。
他是他的叔叔,他唯一的亲人,他盖章落印的伴侣。即使整个严城都仰视隋祐,林星落也不应该。
好在一旦开了个头,后面的话便不再显得那么难以说出口。林星落垂着眼不敢面对隋祐,一句一句,说得犹豫而没有底气:“这个世界上有了不起的人,也有碌碌无为的人……我就一直待在叔叔身边,不行吗?我……我有喜欢的运动,休闲的爱好,也有一份工作……但我最想做的,就是一直陪你啊!不可以吗?”
有的人历经风雨洗礼,岁月磨砺长成参天大树,枝叶交通,根系蔓延,所见所感是天地浩大,一根一叶撼地动山摇。那也有人从出生起就被人庇佑,他仰望这棵树,在他的树荫下慢慢生长,与他一同吐息,一并澎湃。他对那广阔天地并不好奇,也不期待,他的根在这里,心在这里,他所期盼的一切幸福的,美好的,能够跨越漫漫时光的爱与喜悦,都在这里。
隋祐好像有些明白了,他不自觉的敲击着轮椅的扶手,严肃的跟林星落确认:“你是说,你不喜欢做生意,不会从商业上或者政治上的成功获得成就感。”
林星落点头。
隋祐淡淡笑了,继续问:“照顾我会比较有成就感吗?”
林星落咬住嘴唇里一块软rou,点头:“如果你的身体好转的话。”
隋祐也跟着点头:“懂了。”
林星落摸不准他的意思。这个懂了是什么意思,能够理解吗?一个不上进的,平静到乏味,没有激情,毫无建树的人生……是叔叔可以理解的吗?是这个出生变为天之骄子,年轻时翻云覆雨,现在位高权重的隋祐能够理解的吗?
眼看着林星落一张小脸儿越来越白,越来越沮丧绝望,隋祐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让他误会了。他拉过林星落一只手,在他掌心打了一下:“坏小孩,怎么从来不跟我说?”
林星落小时候犯了错,一脸可怜兮兮的来认错领罚的时候,隋祐总是这样象征性的在他手心敲一下,就代表惩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