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只要目光移开,对方就会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我从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的能力,也知道自己和普通人不一样。”他说,“我无法感觉到正常人的情感。”
他仿佛生来就无法感觉到大多数的事情,不论是小时候父母在车祸中死去,还是能够考上对于整个村子来说,简直遥远得像天国一样的大学。又或是,在大学里不断扮演着他人眼中的天才,因此受到众人的憧憬羡慕。
习惯于将自己自身虚化,无聊地扮演着各种各样的自己,不论是小学时因为父母双亡被镇上不良少年欺凌的软弱废物,初高中时Yin沉自闭的书呆子,大学时阳光开朗被学妹们追捧,却莫名其妙突然留级的高材生。
对于鹿鹤来说,其实都没有任何区别。
因为他无法感觉到他人的情感,不停地改变自己,只是纯粹觉得无聊和希望能够察觉到一点趣味罢了。
情感总是遥远的,事物也是遥远得模糊不定,真实的存在没有定数。他仿佛看到过去一般清楚看到未来,对于现在也没有丝毫的期待。
就这么度过罢了。
直到那天,他看到了那个在图书馆里的身影。
真奇怪,这么大的一个世界里,只有那一个人具有颜色,只有那一个人具有声音,只有那一个人的呼吸,为他所清晰可闻。也只有那个人的微笑,就仿佛星辰般,照耀着他的心,却又生生坠落,把他的心戳得生痛。
在暗中窥探那个人,有关于他凝视着书页的样子,被阳光照过的侧脸,窥视他和其他人说话的时候,不,只有这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逐渐变得让人无法忍耐。
直到疯狂的嫉恨涌上心头,他才突然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无法忍耐其他人注意那个人的目光。
明明是在他仿佛黑白默片的世界里唯一具有色彩的人,却能够被其他人所注视,也点亮其他人的眼睛,会对那些无聊的人微笑,与那些无聊的人说话,这一点,他开始——根本——完全——始终地——无法忍耐。
然后对第一个人下手了。
没什么特别的,看到对方崩溃嚎哭、被痛苦逐渐扭曲的脸,心里也依旧是如此的平静。
反正除了那个人而言,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对于他而言,就没有任何意义,不过是“他者存在”。
紧接着,对第二个人下手了。
那种涕泪横流的痛苦哀求和撕裂开的皮rou让他察觉到了满足,带着微笑地注视着那流淌到自己脚下的鲜血。
在那个人身边的家伙,又减少了一个。
然后对第三个人下手、第四个人下手。死亡和杀戮,渐渐习以为常。
接下来去试探他的过去。
逐渐了解他、熟知他,如同背诵课文一样,去观察和记录他。对于鹿鹤而言,伊文本人就是一本厚厚的大部头的书,他的脑子和笔记里充满了关于他的资料,整个世界里全部都是他的身影。
他已经偷偷地录下了关于他的许多声音,常常偷偷躺在宿舍的被子里,用耳机听着他说话时柔和却又冷淡的语调,无可抑制地抚慰着自己那青涩的冲动,直到达到满足。
——但是还不够。
想要更加接近他。就像是现在这样,和他面对面,让他的眼睛里只能看到自己。
虽然伊文差不多能够了解到局面,但是他的目的又不是在这个世界里,给心理疾病患者做心理诊疗。
哪怕被这样充满不再掩饰的贪婪的眼睛紧紧盯着,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他也依旧是冷淡的样子,淡淡地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鹿鹤怔了一下。
“如果每一个喜欢我的人,我都要回应的话,那不是太辛苦了吗?”毫无情感,就这么冷淡地拒绝了,无关于轻蔑,不过是一种平静。甚至没有对他所诉说出的那扭曲的心意有任何回应。
还真是就那么无情的人呐。
鹿鹤反而笑了出来。
——反正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已经明白了。
伊文的面容十分俊秀,甚至带着近乎于少女般的秀美,唇也很薄,据说薄唇是无情的象征。笑起来的时候会显得很温柔,偏偏不笑的时候又十分冷酷。他是凌厉的,漂亮如同刀锋。或许只有不笑的时候才是他的本质。
“我知道,所以我不需要你的回应,我只要把你周围的人,都杀掉就好了。”
伊文却皱了皱眉,说:“霍铭也是?”
——霍铭。
鹿鹤楞了一下,突然想起那个本来是自己的目的,却在看到对方之后已经完全忘记的人,然后他的神情变得十分难看:“你是为了保护他才站在这里?”
“他是我的朋友。”伊文淡淡地说道。
“但是他对你心怀不轨,你不知道吗?”鹿鹤带着恶意,去戳破那个真相。
伊文沉默片刻,说:“我知道。”
“可是他明明已经这样子,却连自己都不愿意承认,你也愿意忍受他?”鹿鹤的情绪变得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