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地睁开了酸涩的双眼,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棵树下,头顶是葱郁的树丛,脸侧是柔软的青草,他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之前变成桃花树上的桃花时,蔺即川只感觉仿佛沉进了记忆的深海,一幕幕在他心底最深刻的画面依次上演,有蔺泓,任逸尘,阮少嫣,甚至还有从前与他一直对掐的隔壁山头的万剑宗弟子……
“师兄。”
一张脸挡住了天光,发丝垂下了形成了屏障。蔺即川抬眼望过去,就见任逸尘抿着唇看他。
“嗯。”
他只淡淡地应了一句。
然后蔺即川就感到额上滴落了一些滚烫的ye体,顺着他的脸庞、脖颈、锁骨一直滑下去,让他的心犹如浸泡在冰冷的水中。
任逸尘哭了,蔺即川伸出手挡在脸上,那泪烫得他无处可躲,烫得他备受煎熬,他居然有一点害怕起来。任逸尘把脸埋在他的肩胛,就如同以前的很多次一样。蔺即川没有推开他,他也来不及推开他。
蔺即川的心狠狠缩了一下,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了上来,使他无所遁形。
任逸尘……对于他来说,真的只是师弟吗?
进入Yin界前任逸尘对他吐露的心事成了蔺即川一直回避的现实,但他在桃花树上还能记起自己在任逸尘闭关时的心情,他到底为什么要等他?他是不是也早就发觉了任逸尘的心思却不敢细想呢?
……我是在骗他吗?还是骗我自己?我到底在怕什么?
蔺即川深深地叹了口气。
“行了,”他终于将任逸尘的头扳了过来,掏出帕子擦去了他的眼泪。“我还没死呢。”
蔺即川安抚地拍拍任逸尘的肩膀,从草地上爬起来:“这是哪里?”
“酌河沿岸。”优昙梵声自任逸尘肩头处盘旋而来,吓了蔺即川一跳:“哇,大师你又变成球了?”
优昙梵声咳嗽一声:“待贫僧找回躯体你再说这话试试。”
几人在这处小山坡上歇了一会儿,九世雪使了个缩地成寸,他们很快就回到了望京。
此时正值傍晚,日暮西垂,几人回到了那座茶楼。他们惊讶地在客栈楼下发现了荣王的车队,不由得面面相觑。
“看来荣王已经到了。”九世雪道。
蔺即川和任逸尘对视一眼,他们都想到了之前的廖知县。
登上了楼梯来到了谈霏羽他们所在的三楼,一眼就看到赋君颐正瞪着走进来的众人,手指按在椅子的扶手上青筋暴起。
“来人!给我拿下!”赋君颐暴喝一声,立刻有侍卫蜂拥而上,九世雪眼神一凛,鬼气蔓延开来,在茶楼里形成了冰天雪地的景象,冻住了侍卫的脚步。
赋君颐Yin狠地看着她。
令狐息拂尘一甩,身前的灯熄灭下来,他轻一挥手,那个玉匣便从九世雪怀里飘到了他手上。
“诸位慢聊,在下先行一步。”
众人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乘上变为仙鹤的谈霏羽拂袖而去。
“这人……”九世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赋君颐重重地咳了一声。
“王爷,有话好好说。”神府步莲也自榻上起身,颔首微笑道。
优昙梵声飞过去,绕着他转了几圈。
神府步莲擎起那团光芒,手里的那条任逸尘还他的佛珠此时受到感应,散发出了阵阵金色佛光。
“佛相。”优昙梵声在他手上停了下来。神府步莲嗯了一声,将光团隐进了佛珠里。
赋君颐突然像是没有力气似的坐回了椅子上。
他在人生的数十年中第一次感到了无措,他一直不曾过多在意的家庭彻底破碎了,然而他再也无法补救。
“荣王。”
一片沉寂中,突来一人,金发负琴,冷然站在栏杆上,丢下两个赋君颐的影卫。
“不必跟踪我了,世子确实是我杀的。”魄罗琴雅道。
冷独听连再看她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魄罗琴雅看着赋君颐,她的嘴唇抖了抖,终于道:“……是我杀了世子。”
沐如杭顿时有种心力憔悴的感觉,他几乎是瞬间就知道魄罗琴雅的目的了。
“要押我收监么?”她苍白着脸轻笑道。
九世雪衣袖一挥,收起了Yin寒鬼气,她神色复杂地看着自投罗网的魄罗琴雅。
赋君颐挥了挥手,侍卫们只是象征性地将她围住。
“是谁?”他只问了一句。
魄罗琴雅抿着唇没有说话。
“我问是谁?!”赋君颐怒吼道。
眼看着那个名字即将脱口而出,冷独听背上的菩提树忽然佛光大盛,迅猛地生长了起来!那些繁茂的枝叶冲散了侍卫,甚至顶出了房顶,向四面八方疯长而去!冷独听被那庞大粗壮的树根压在了地上,身躯艰难地承受着菩提树生长而带来的重量。
“来人啊!护驾!”赋君颐被菩提树的树枝直接顶到了天上,正抱着树枝大叫。侍卫也左一个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