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齐皇室中,皇子与公主年满七岁便要搬进自己专有的府邸,且皇子要选择一位伴读,公主则是首席女官,一般都从世家中筛选,像赋君抒从前的伴读便是还没成为神竹秀的归思。伴读与首席女官在未来都将是皇子公主的心腹,故而人选要求十分严格。
淑妃为难地看了赋玉藤一眼,小心道:“有召世家小姐们来与公主同处过,但公主似乎没有满意的人选。”
赋玉藤坐在赋君抒膝上把玩着他的绶带,闻言便道:“我要那个矮矮小小的,穿浅紫色衣服的女孩子!”
赋君抒望向淑妃,淑妃回想一番后才犹豫道:“紫色衣服……是说玉府魏家远房所出的魏新竺么?”赋玉藤欢乐地摇手摆脚,一叠声道:“就是魏新竺,我要她做我的首席女官!”
“是魏家远房?不是本家啊。”赋君抒蹙起眉,有些不太满意。这魏家在朝本就不算显贵,远房更不知道有多落魄了。
“父皇父皇!我就要魏新竺!我就要魏新竺!”赋玉藤不依不饶,只在赋君抒耳边嚷嚷不休,淑妃都有些手忙脚乱起来,害怕赋君抒责备自己没有管教好公主。
但出乎她意料,赋君抒只是捏捏赋玉藤的脸颊道:“灵山想要谁那就是谁罢,只要灵山喜欢就行。”
淑妃不禁暗自咋舌,在看出赋君抒对于赋玉藤的宠爱程度后,她又心急自己至今还没能怀上皇嗣,明明有赋玉藤在身边,机会应比别的妃嫔要多才是。思及此处,淑妃微红了脸悄声道:“陛下……”
赋君抒放下赋玉藤,道:“父皇回去了,灵山要每天都练字喔,知道了么?”
赋玉藤点点头:“知道了,父皇走好。”
淑妃只得咬咬牙,无奈地送走了赋君抒。
窗外闷雷暴雨,院子里的古松被雨打落了一地松叶,两盏悬挂在屋檐下的灯笼也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而在静若无人的室内,天花板绘着星阵,壁上悬挂着大张天相图,衔月蟾蜍铜炉升起袅袅白烟,刺绣上古瑞兽白泽降世的密织重帘遮掩住两个对弈的身影。
白子,黑子,纵横在同一张棋盘上。
“廉家要失势了。”
白发玉冠、墨纹羽衣的国师跽坐于席,而在他面前的棋盘上,白子已然将黑子吞噬殆尽。
赋君抒坐在对面,将黑子一粒粒拾起,丢回了棋盒内。
白泊世目光冷冽地落在赋君抒身上,他的声音却微带着笑意:“陛下,如今廉家要倒了,也不能让左相一支独大。”
“朕明白。”赋君抒捻起一粒白子,将它落在了天元位置:“当年朕拔除丽妃家族后扶持了左相,他对朕可是感恩戴德得很,如今眼见右相楼塌了,应该也会安分一阵子。”
“那么,玉府魏家如何?”白泊世温声道:“魏家分支多,在朝为官的也不少,何况如今灵山公主也到了该选首席女官的年龄。”
赋君抒没有去想白泊世为何会知道赋玉藤选择魏新竺做首席女官,反正这个国师的神道就在于他仿佛知悉天下事一般。阖着眼想了想之前赋玉藤的话语,赋君抒道:“便是魏家罢。”
白泊世微一点头,顺手下了一枚黑子。
shi冷肮脏的地牢内,荣王妃抱着膝缩在角落里,鬓发散乱,衣衫污秽,脸上泪痕遍布。三日后,她将被流放至北地,那是一处靠近盛元王朝的边境乱界,去到那里无疑就是死。
“不是我……我没有……我没有……”荣王妃Jing神恍惚地自言自语,目光呆滞,看得人毛骨悚然。她从尊贵的荣王妃变成了下等的流民,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
夜已深沉,巡逻的守卫凑在一起闲磕牙,偷偷摸摸地开小差,没人注意到关押着荣王妃的地牢。
一阵轻微的风吹了进来,荣王妃昏沉的头脑有些清醒,但仍迷茫地睁大双眼盯着地面发呆。
直到视线里出现了一点血红的颜色,她才终于眨了眨眼。
那长长的裙摆,就仿佛一尾红鲤鱼。
☆、第 42 章
多梅仙在儒门的资历比神竹秀、十兰箴和逸菊明都要深,知道的也更多。
他犹记得自己当初接下多梅仙这个袭号时,那位古板的执令对自己语重心长的淳淳教诲。
“最后这点很重要,汝要时刻谨记。”萧执令沧桑的目光落在懵懂的多梅仙身上,面对稚嫩的后辈,他叹息一声,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永、远、不、要、和、佛、门、动、手。”
多梅仙当即笑道:“执令,吾看佛门的人都很和蔼,一个个的菩萨心肠。汝对佛门是有什么误解罢?”
萧执令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半晌,才道:“汝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现在多梅仙觉得他真是彻底明白了。
虽然他宁愿一直不明白!
脚底下是即将要被诡异妖雾与洪水淹没的琴舍,头顶上是一片不断砸着豆大雨点的深青色天空。琴舍内的三教中人都一脸懵逼地抬头往上看,嘴巴不约而同张成了圆形。
是的,他们站在琴舍内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