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瞧见他俩一人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任平生另一只手还小心翼翼地托着一片大红色的窗花,登时有点懵。
那卖剪纸的大娘一看这架势,自觉新来的这位大汉看起来横眉怒目不好想与,连任平生手上的窗花也不要了,抱着自己的篮子就跑。
“诶大娘……”任平生叫了两声没叫住,只好无奈地将窗花放进花满渚怀里,“倒是便宜咱们了。”
“你们在……买窗花?”李忘贫两眼瞪得老大,这窗花在他心中一直是娘们唧唧的东西,每年他娘亲要给他屋子贴,他都老大不乐意的。
“你有意见?”任平生白了他一眼,“你不待在霁州,怎么跑这儿来了?”
被任平生那个无比熟悉的白眼一瞪,李忘贫简直激动得不得了,再加上这熟悉的口吻,他仿佛终于能确定自己是真的又见到他们了,霎时间,一向自诩男子汉的他竟觉得眼眶发热。
“平生!小渚!”李忘贫一下子熊扑过去,花满渚来不及反应,手中的糖葫芦结结实实粘在了李忘贫胸口。
“可算是又见到你们了!”
李忘贫正感动得不能自拔,任平生已经十分嫌弃地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到了一边。
“干嘛呢你,赶紧放开!怎么着,你还想抱着哭一场啊?”
语气虽然不耐,但花满渚听得出来,再见到故人,任平生心里也是开心的。但李忘贫可没想这么多,只觉得心窝子热眼睛也热,任平生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比自己还长几岁的大男人眼眶红了起来,胸前还粘着花满渚那串黏糊糊的糖葫芦,只觉得浑身都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行了行了,回去再说,这么多人你也不害臊。”任平生衣袍一摆,揽着花满渚就走。李忘贫赶紧咧着嘴跟上,一路叽叽喳喳地叫着平生平生、小渚小猪,任平生烦得想捂住耳朵。
花满渚却忍不住,一直在笑。这些天任平生虽然看起来跟以前一样开开心心的样子,但直到李忘贫突然出现的这一刻,花满渚才真正觉得,三年前的小师哥,在那一瞬间回来了。
李忘贫是走镖来青城的。这两年他父亲开始让他独自走镖了,不过由于他那几乎没开窍的心眼,一直不敢让他走得太远。这次来青城,还是他好说歹说跟他爹磨了好久的嘴皮子,才出得了门的。路上被一窝小山贼耽搁了些时日,等李忘贫追回货物到青城,已经快年底了。他也不想在路上过年,因此就打算留在青城,没想到竟然在街上看见了不知所踪的任平生和花满渚,他高兴得一夜都睡不着,第二天一早就带上行李,死皮赖脸地住进了任平生和花满渚的小院子里。见这院子里什么都有,红红火火一派过年的气象,还以为这几年他们俩一直隐居在这儿。任平生不解释,花满渚也没说什么,云水楼毕竟神秘,他们在那里待过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李忘贫从小就崇拜任平生的身手,此番重逢,忍不住又跟任平生打了一架。任平生这几年实战经验丰富,功夫亦是今非昔比,到底是看在要过节的份儿上手下留情,没有揍得他鼻青脸肿。李忘贫这个挨了打的,却已然跟以前一样乐呵呵的,兴奋不已,鞍前马后地请教。任平生不胜其烦的时候就一脚将李忘贫踹出去,李忘贫毫不在意,开开心心跑去酒楼买些好酒好菜,回来又拉着他们俩说些不尽的废话。
院子里多了这么一个人,倒的确是热闹了许多。花满渚每日看着李忘贫缠着任平生闹,偶尔找不着任平生,就跑来要花满渚跟他说话,什么霁州城新开了一家酒馆桃花酿特别香啊,什么城西的刘寡妇年近四十去年竟然嫁给了二十八岁的张员外呀,什么走镖路上英勇无匹单挑了十八个劫匪呀,什么他爹娘说明年必须要娶妻生子呀……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话,永远都说不完一般。每每这时,任平生都会跑出来拎了花满渚进屋,将李忘贫一个人堵在门外。
李忘贫重遇少时好友的兴奋劲一直不见减退分毫,就这样吵吵嚷嚷到了除夕。本来想着两个人单独过个年的,这下子多了一个李忘贫。不过好歹是旧友,俱在异乡,没有让人走的道理,最重要的是,虽然面上嫌弃,可任平生和花满渚心里都挺高兴能遇见他的。当年李忘贫说了要接他们回镖局,他们却没有说一声就走了,他如今虽然不说,那时候心里也肯定是难受的。
除夕这天,三个人一早就起了床。院子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窗花都贴上了,格外喜庆。唯一遗憾的就是这里是南方,并没有雪,不然红窗花映着瑞雪地,应是风光极佳的。不过,院子里的树不像北方那样光秃秃,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李忘贫被任平生赶去厨房准备年夜饭,自己带着花满渚躲在一边偷闲。厨房里不时传来碗盏破碎的声音,花满渚听得rou疼,几次想进去都被任平生摁住了。任平生一边将花满渚剥好的花生米往嘴里扔一边说道,“你别管他,反正咱们晚上定是有的吃的。”
话音刚落,哐啷一声,李忘贫又不知打碎了什么东西。
花满渚哭笑不得地看着任平生:“师哥,再让他这么闹下去,晚上连碗筷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