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那个人竟然是她自己。
当初教她绘画的那个人,就是慕斯礼。
以为早已忘了的,他教她握笔,教她调和颜色,在她为家庭教师布置的高难度课业跳脚的时候,不紧不慢地在她画坏的绘布上落下几笔,局势瞬间扭转,枯木里开出花来。他嘲笑她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但他还是每次都乐此不疲地替她收拾残局。
怎么可能忘得了呢。他扔了画笔,将匕首插进她的胸膛。
两个人的身体都通着电。他的电流通过两人相贴的手蹿了过来。疼痛的感觉瞬间加强了一倍。温小良的后背眨眼就被冷汗打shi了。
疼痛。他给她最多的似乎就是这个。这剪不断的恶缘。
决赛被打乱了。主持人却仿佛看到了什么喜闻乐见的场面,拔高了调子:“哎呀哎呀~真是令人惊讶的一幕,35号选手竟然出手帮助了34号选手,果然如我们所想的一般,两个人之间存在着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吗!”
你才不正当。你连家里梁上的燕子都不正当。
温小良想讥讽一句,但她疼得狠了,嘴唇哆哆嗦嗦,半晌挤出几个字:“对不起……”
话音落地,她自己先愣了一下,随即释然。疼得神志不清的时候,说出来的话最真最迫切。心里念着什么,直接就说出来了。原来她一直很懊恼,懊恼自己自以为是,懊恼自己伤他那么重,连一丝仁慈都不留。
她喘了口气:“你说要带我走的时……候,我其实很开心。可我不能。后……来,我撮合你和她……虽然是为了任务,但我真觉得她会待你好。”直到现在,她也这么觉得。
然而,掺杂了不纯目的的助攻,就像从内部腐坏的可可,怎么也酿不出甜蜜来了。
“以前你刺了我一刀,我说我们两清了是吧。”她苦笑一下,“后来我经常想……没清啊,如果清了,我们就不会这样,咳咳咳咳咳……没完没了。”
她断断续续地诉说,感觉得到他握着她的手也在微微颤抖,或许是因为电击的疼痛,或许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她想抬头看看他的表情,脑袋却忽然被压住了,他在她头顶慢慢地说:“我跟着丁言,看过了你的一生。”
她呆了。很难想象,什么叫“看过了你的一生”。
“想知道丁言现在在想什么吗?”慕斯礼的声音里居然带了些笑意。
她还真有些好奇。
慕斯礼的拇指擦过她的手腕,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却让他做出了情|色与残虐的意味:“他快气疯了,因为我可以这样触碰你……”
手指沿着臂线向上,来到内肘,亲吻般摩挲。
“可以感受你的气息……”
鼻尖贴近她的脸侧,深嗅。
“可以让你疼……”
每一次碰触,都激起刀剜般的疼痛。一旁,主持人有些惊讶地宣布电压已经达到了400伏。这个强度,一般人早就电晕过去了。
真的疼。温小良额边的碎发已经蓬起来了,电得太凶。藏在鞋里的脚趾头疼得蜷起。
她咳了一阵,想着慕斯礼说的话,低低地笑。
丁言快气疯了。嗯,确实,像是他会有的反应。
突然很想念他。想念他炸毛的模样,惦记他脸红的傻相,满脑子都是他明明难过到极点,却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慕斯礼。”
他应了一声,温柔得不可思议。
“把身体还给他好么?”
他顿了顿,笑了。“凭什么?”
“我知道你撑不了太久。”她喘了口气,声音因为剧痛而发抖,“我也知道,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拉着这具身体陪葬。”
他赞赏般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像在表扬她观察入微,又了解他至深。
“所以,我们来做个约定吧。”她说着,伸出手,握住了他。
这么多天来,第一次主动接触他。两手相触的瞬间,两个人都微微一颤。
慕斯礼有点失神,看到温小良黑着脸,一把扯掉了胳膊上的电导片,又扯掉了他身上的,在主持人“喂喂现在可还是在比赛中哟”的调笑声中,站起身,因为起得太急还趔趄了一下,她忙把自己稳住了,脸色发白,在原地缓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来,面对面把他望着。
她一字一句地说:“你把身体还给他,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一天不会忘记你。”
他一下子笑了,有点嘲讽:“嗯哼,这是要让我老老实实成为过去式的意思?以死成全你。”
“不,只有不被生者留恋的死亡才是真正的死亡。你不是。”
“真厉害呢。要我死,还要把话说得这么漂亮。你觉得我会做这种亏本生意?”
“会。”
“凭什么?”
“凭你喜欢我,舍不得要我的命。”
他难得地哽了一下。
他有一个好习惯,就是不对自己说谎。他着实舍不得她死。
所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