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把我弄到这来就是为了趁我不在把遥遥送走的对吗?”
父亲看着他的眼睛,恍然间意识到在他眼前的这个将要成年的少年已经在他注意不到的时间里长成了一个男人了,有很多事情不再那么轻易就能够隐瞒过去,他沉yin了数秒,语气有些凝重,对他说:“季泽,这件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那天也不应该那样和你妈妈顶撞。”
季泽恼怒地盯着他,冷漠地回答道,“你少装作很爱我妈的样子了,你们那些破事我还不知道吗?你从来不爱我妈,我妈在外面也有别的男人,你们以为只要你们不分开我就会心安理得地认为自己是一个在完整家庭里长大的幸福小孩了吗?”
“你nainai是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走的,几年之后你的姑姑,也就是我的亲妹妹,也走了,两个人离开都是因为这个心脏病,你姑姑走的时候连大学都还没念完,没有谈过恋爱,没有孩子,从那时候起,只有我们两父子相依为命,你爷爷在这个世界就只有我一个了,我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支撑。”父亲很平静,像一杯水冷冷地浇在季泽心口的火苗上,一如既往地冷静克制,“那时候这个病在国内没有任何针对这个病的有效治疗方案,国外的医疗团队也还处于研发新药的阶段,香港有一所私立医院专门为这个病成立了研究团队,从全国各地找了十个病患者作为研究对象,最后打算选出三个人送到英国试用新药,你爷爷花了大半积蓄动用很多人力把我送过去,我和季遥的父亲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季泽表情惊愕地抬起头来看着父亲,恍然明白了和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季遥为什么会和他有一样的病。
“我爱他,是那种爱,你明白吗,”父亲谈及这个人的时候,脸上忽然浮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那笑容里裹藏着愧疚,思念,和一些季泽分辨不了的意味,迎上季泽诧异的目光,“他也很爱我。那时候他的各项指标都比我适合试用那种新药,那个团队打算把他送到英国,连保密协定都签好了,可是就在他离开的前一个晚上我突然昏迷了被送入了重症病房,醒来之后我已经被送走了,才知道他自愿把自己的机会让了给我。”
父亲的神情有些恍惚了,往事浮上心头,又在唇边散去,直到很久以后季泽才明白,那些能在往后若无其事提起的心酸,在当时其实都是痛彻心扉的坎坷。
“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什么人为了让我活着愿意放弃自己的性命,一个是你爷爷,另一个就是他。我和你爷爷坦白过我和他的关系,可是那对你爷爷打击太大了,你爷爷为我付出了很多,也是我唯一的亲人,难道我为了自己的感情就逼他去死吗?我不能这么自私,所以我妥协了,和你妈妈结婚,也因此有了你。我知道季遥的父亲一直在等我,可是我没有选择,我知道我心里放不下他就是对不起你妈妈和你,我尽力给你们母子很好的生活,尽可能地用物质来补偿,可是我心里最爱的那个人呢,他连命都给我了,我却什么也不能还给他。”
“你爷爷岁数大了,唯一的坚持就是我不能和你妈妈离婚,不能让你在单亲家庭长大,所以我不想季遥的父亲再继续无望地等下去了,他知道了以后也不想我为难,就去结婚生子了,可是在孩子出生以后他又离婚了,带着孩子从我的生活里彻底销声匿迹,最后一个人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孤独地死在医院里。他是因为我才会死的,他的孩子是因为我才会成为孤儿的,可是我连把孩子留在身边照顾都是对你爷爷和你妈妈的伤害。”
季泽的眼神有点涣散,一阵苦涩堵在他的喉咙里,他想象不到父亲这些年是怎么背负着这些往事在几段关系的夹缝里走过的,可是让季遥一个无辜的小孩来遭受这些事情的恶果终究是是不公平的。
季泽想到季遥就更加心疼了,好像有只手一直在心脏里头扯着他一样,五脏六腑扯成一团地生疼,他深知这样残忍的现实不能够对他坦白,只能怀着内疚保守秘密。
隔了很久,父亲听见季泽低声地说话了,声音有点飘渺,像是把他牵入了一个已经逝去的遥远的梦里,浮生若梦,大概不过如是。
“难怪遥遥说,他的父亲告诉过他,遥遥是遥遥相望的意思。”
季遥被送走的第一个星期,苏子沐和叶斐回高中参加毕业典礼领毕业证书,结束之后从学校离开就去了季遥的小学。
放学时间过了也没多久,他们在校门外张望了半天都没有看见季遥的身影,叶斐随手抓住了上次那个老老实实的小男生,问:“你们班季遥在哪里?”
小男生一看到这个凶神恶煞的高中生又吓得结巴,“季遥、走、走走了。”
叶斐拍了他一下,“舌头捋直了,你们班最近有没有人欺负他?”
小男生挺直腰杆,一副报告长官的模样,“没有,我们班的人都对他很好,谁要对他有一点不好都会被江靖和张皓恒揍成屎。”
叶斐又拍了他一下,“行了,你走吧。”
小男生腿下生风地跑走的时候,江靖远远看到苏子沐和叶斐就大喊:“大哥,大哥,我们在这里!”
他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