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越觉得杨问水也没有彻底地改变,还留了情,让他存了些侥幸。
一剑挨完,祁越真的没有还手。旁边魔修看笑话似地抱着胳膊。杨问水停了好久,才出第二剑,祁越甚至在他脸上看到了犹豫的神色,但稍纵即逝。
第二剑有了六成力,从祁越右腿上刺过,他退了一步,还是勉强站稳了。杨问水久久没再出手,他胸膛起伏,好像平白要挨打的人是他一样。一旁的魔修见祁越这样,笑声大了些,一个魔修更肆无忌惮,手腕一勾一道黑气向着祁越打过去。
还没到祁越跟前,就被越昼剑隔空斩断,魔修脸色大变。祁越抬手把剑握在手中,凌厉道:“你们是什么东西?滚开!”
话音刚落杨问水第三剑便至,祁越这次没支撑柱,一下子半跪在地上。
“你不是不还手吗?”杨问水方才还对魔修的作为有些愤怒,但眼下又提着剑走到祁越面前,带着怜悯和居高临下的神情,把剑抵在了祁越心口,“你说,我这一剑下去,你会不会死?”
“你说跟我回万山峰的,”祁越抬头。
杨问水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道:“有么?我忘了。”
“你答应了的!你以为我凭什么这样任你羞辱?”祁越怒吼,“你一直因为修为的事情耿耿于怀,可是谁因为这个冷落过你?我受你三剑,以命相赌,仅仅是因为我自恃修为高吗?如果你不是我师兄,早就死在我剑下了!”
一连串的质问让杨问水脑袋发木。祁越说的是实话,杨问水十分清楚,可到现在,他已经回不了头了,祁越的话只是让他更放任恶念,不想面对而已。
“闭嘴!你还想不想要白虎石了?”杨问水面色有些狰狞,他胳膊颤抖着,剑尖刺破了祁越心口的皮肤,已经沾了血。
“有种你就刺进去,杀了我,”祁越冷笑,“杀了我证明你修为高,那样所有的人都会看得起你。刺进去啊!”
杨问水大叫一声,他手中的剑在祁越心口晕开血色的痕迹,像一朵花。
“你这个懦夫!”祁越讥笑道。
杨问水后退着收了剑,一把将白虎石朝着祁越砸过去。坚硬的石头砸在祁越额头,又掉在地上。额头黏糊糊地流下什么,直流到眼皮上,把视线挡得模糊,祁越随手抹了,去捡地上的那块石头。
白色莹润的石头上也沾着血迹,祁越用袖子擦掉,把它握在手心里。他抬头时,杨问水早就不见了。
树上的黄叶零零落落地飘下来,祁越看了几眼,又踉跄着站起来。他握着那块石头,一个人站在路中间想了想回万山峰的路。祁越想到一半,觉得身上有些疼,低头看,衣裳上又沾了很多血。
本来就是偷偷跑出来的,再弄得这么难看回去,顾寒肯定更生气了。祁越扭头看见路边的小河,又蹲在河边,把外衣脱下来,在水里草草地揉洗,还没忘抹净额头上的血。
他回去时,没寻着来路,而是走了一条比较远的路。找下山的顾寒便没见到他。
“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吕英在静思堂里安慰顾寒,“比如问水,师叔说得不好听,也许修剑道真的让他很痛苦,他只是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逃避。你一人之力,又岂能面面俱到。各人有各人的道,都是大人了,总不能还要他人来负责。问水误入歧途,也不是你的过失。”
“我明白,”顾寒常常一天都长跪在静思堂,倒不是忏悔,而是这样才能让他心绪平静。
吕英叹息着离开。胸口的坠子蓦然烧疼,顾寒起身回到初霁院,果然祁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偷跑出去了。顾寒差一点便又昏了头脑,他走到万山峰的大门,被山下谷中的风一吹,才清醒了几分。
祁越一定又受伤了,那个据说是护身符的东西,原来有这样的用。
顾寒不是不怒,可祁越这么拼命地去争取,他还怎么去为了一己私心责备祁越。他私心想要祁越留在山上,不要再受到什么伤害,就算是偏执地软禁一样,也想要让他安安全全的,哪里都不要去。
离万山峰不远的地方,至多二十里,连上庸都没出,祁越再次见到了杨问水。距他们在江阳的白虎峰一起找那石头,过了月余。正是山下的秋季,山道旁高大的树木叶子金黄,恍然有几分像万山峰的后山。
“只为了一块石头,值得你这样穷追不舍吗?”杨问水并不是单独一人,他身边几个人面目算周正,可祁越一眼看出他们眉心的黑气,分明是魔修。
“师兄,你不该跟他们在一起,”祁越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杨问水反问道,“难道魔修就一定坏事做绝,一定应该被铲除吗?”
祁越本来也不善于说服别人,他从听到杨问水第一句话,就在压抑着火气。现在听到这荒唐话,刚想怒斥,又忍住:“有什么难处……”
杨问水没说话,他身边一个魔修却沙哑地笑起来:“你们正派的人都这么自以为是,没看见人家根本不想理你吗?”
“你还是走吧,”杨问水自己怎么对祁越言语刁难,可听到外人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