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日落时分,那人跑去沙丘上做什么。苏常安有些疑惑,径直找人去了。
而此时苏洛正在欣赏这“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美景,看得出神了,也就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了。
“太子殿下,在这儿做什么?”
苏常安到的时候,苏洛正看着远处发呆,他也不出声打扰,只是这天色已经晚了,那人还没半点起身要回营的意思,想到这沙漠夜里寒风刺骨,这才出声。
“是你啊!”
苏洛在这军营里逍遥自在得很,一天天下去人也越发慵懒了,就连太子的仪态修养也不顾了,整日里就披头散发的。
就连王将军都说,这太子殿下来了军营以后被那些士兵带的都成了“野孩子”了。
他刚这一偏头,就有一阵不请自来的风,如墨的长发在空中飞舞。西边残阳如血,映得他的脸上都沾染了一层绯红,动人得很。
当然如若没有那些恼人的沙子就好了。
不知是不是被沙子迷了眼,那人偏过头去,挤眉弄眼的,好看的脸上是狰狞的神色。
苏常安失笑。但也径直上前,替他拍了拍落在衣服上的尘土。
想到他眼睛里进了沙子,就把那人的脸掰到自己面前,双手捧着,轻轻吹气。
苏常安是个武将,手下是有力气,而且他这动作也不温柔,因此反而让苏洛有些窘迫。况且这两个男人做这事儿,说不出来的别扭。
“好了。”
苏洛说着就把人推开了,失了手心的温暖,苏常安顿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苏洛注意到他手上还缠着绷带,想起他前阵子受了伤。
本来只是简单包扎了伤口,想着再让军医好好给他治疗的,结果那人非说这是小伤,也就不了了之了。
只是这些日子,军务繁忙又加上他带兵打了两场仗,这伤口是结痂了再裂开,又长好。这样下去万一感染了,可怎么办?
“你的伤,还是请军医替你诊治一下吧。”
“不用了。我常年在外征战,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的。”
苏常安依旧说得云淡风轻。
苏洛前些日子帮他包扎的时候看见了,他整个背部有大大小小几十道伤疤,有的颜色已经很淡了,想是很久以前就受的伤,还有的很明显,像是刚刚才受的伤。令他最触目惊心的是那人胸前有一道伤疤,很短,只是就在心脏处不远。
想必是有人用长剑一下便刺了进去。
那时候,一定九死一生吧。
只是那人一脸的不在意,倒让苏洛觉得没趣,毕竟这是那人自己的身体。
“王爷,本宫听说您这一生可是跌宕起伏的传奇啊!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分享一下您的故事啊?”
苏常安这些日子虽然将苏洛管得很牢,但对他的合理要求那是有求必应。因此他也没有理由拒绝。
“臣这一生也不算跌宕起伏,只是坎坷倒是真的。”
那天在夕阳下,苏洛听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小男孩。小男孩他从小出身于富贵人家。但就在他十岁那年,家中遭逢大厄。他成了孤儿,成罪人,朝廷将他放逐到边疆做军奴。
军奴是没有人任何人权的,他们只配在马棚里被带上手镣脚铐的活着。而且指不定就在哪天被带上战场当成那些贵族的挡箭牌去送死。
小男孩很努力很努力地活着,即便每天都要挨打受冻挨饿,他都很努力地活着。
就在一次战争中,他被一个将军抓去,做挡箭牌。那时候他什么武功都不会只会在马蹄子下躲躲闪闪的。好几次他都被马蹄子踢得断了肋骨,伤了肺腑。那时候很痛苦,但他还是想活下去。或许是因为这种求生本能驱使着他,他最后杀了敌军首领立了那场仗的首功。那位将军赏识他是个人才,就上书帮他脱离奴藉,并且收他为义子抚养他成人。
他从十二岁时就开始跟着义父南征北战了,因此身上才会留有那么多的伤疤。
苏常安是个很不会讲故事的人,他在讲述这一切的时候语调毫无起伏,就像是背书似的。但苏洛确实算是合格的听众,故事入了他的心。
起身离开那座沙丘时,苏洛他说他有一个愿望“希望天下太平,希望自己所爱之人一生不所战争所扰,一生安康”。
以前苏洛总说这世界和平的愿望太空泛太苍白,而且假得很,因此他根本不屑说出口。
可是现在他正站在战场上,和那些前线士兵朝夕相处。
他也经历过身边好好的一个人,早上上了战场就没再回来,因此他更能领悟这战争所带来的伤痛。
这夜,苏洛就没睡着,翻来覆去的,和那油灯里的烛火一起等到天明。
刚起床,洗漱时,就听见外面有人叫阵了。
苏洛只好赶快处理好手头的一切赶到了帅帐里。
这战争已持续一个半月,无论是士兵还是将士都是一脸疲态,这帅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