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当他好拿捏啊。正好他还不想跟这个笑面虎皇帝独处呢,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也一剑刺过来。
“让他进来。”
许是帐篷外的动静惊扰到皇上了,对方在帐篷里直接下了命令。顿时那两个刚还趾高气昂的侍卫登时就低头做出请的姿势,把莫挽青看地啧啧有声啊。
官大一级果真压死人呐,规矩都是上面人定的,说不让带武器,只要上面人说可以那就是可以。无怪乎这里竞争这么激烈,能掌控其他的生死荣辱对男人而言是极大的诱惑。
再进去里面就古玄邺和一个年级很大的内侍,他正背对着莫挽青坐在小几前,大约是在写东西,因为那头发花白的内侍正在给他研墨。
帐篷内的气氛很是静谧,还有淡淡墨香飘散其中,一盏朱红灯盏点在案上,将伏案的男子打出一小片Yin影。
听到声响,古玄邺转过身来,对上莫挽青漆黑的双眸。“贸然把你请来,你该要不高兴了,给你备了酒,望可以弥补一二。”
莫挽青没有答话,也不行礼,在花白头发内侍惊恐的眼神中坐到古玄邺的对面。然后果真端起桌上的斟好的酒杯饮下,居然是他最爱的花雕。
“你……抱歉,我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
“称谓而已,并不重要。你下去吧。”
莫挽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让那个内侍下去。
可怜的老内侍,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受如此惊吓,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的平民吧,更从未见过皇帝对一个人如此和颜悦色过,上天,他一定是年纪大,老眼昏花了。
花雕酒的醇香在昏黄的烛火下更为惑人,此次再见少了上次的乌龙,多了些难言的意味。
莫挽青并不知道如何跟这位统治者说话,如果可以他并不愿接触这类人,面对他们总是危险大于机遇。
少年眼里的忌惮他看在眼里,古玄邺知道自己的身份让很多人怕,却想让这个纯然的少年怕。
“你,怕我?”
摇头,不全是怕吧,第一印象在那儿,只觉得他是个有权势的贵公子而已,后来再见不过觉得他是脑子不太好的土豪,今日再见他是杀人不眨眼的君王。
“一半吧,不全是畏惧。”
他喜欢喝酒,同时也会对送他美酒的人有点好感,“至少你还请我喝酒。”
古玄邺哭笑不得,这孩子却是有让人产生好感的魅力,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字面上的意思,一根直肠子,懒得跟人绕弯子,耿直却不会惹人生厌。
“就因为这酒?”
“就因为这酒。”知道他喜欢喝这种酒并不难,能记挂着给他留一坛好酒就算是朋友,这份情他领。
“哈哈,世人都道金银权势最是惑人,你倒好,只喜杯中物。”
却不想莫挽青皱眉似是很苦恼,良久他才开口,一如既往的坦诚。
“钱是需要的,但可以自己赚,够用就好。权势嘛,可以带来一时快乐,却要背负永久的责任,所以还是不要的好。”
“这么说你还是觉得权是个好东西?”
莫挽青点头,作为男人,喜欢站的高是本能。却也如他所说,站的高责任也就越大,就越累,倒不如悠闲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古玄邺笑指着他说“你啊,刚想夸你淡泊名利,你就自己推翻了。”
“这是实话,不过我不并不喜欢站那么高需要背负的责任,那会很累。”
“很累”这两个字似是狠狠烫到他的心,那是从未有人敢说的话。人都道,皇上乃是天子,掌管世人的生杀大权,他一怒伏尸百万,他一笑可轻许一人繁华乃至一城繁华。
然却鲜少有人知道他自登基以来从未有一日可睡足三个时辰,从不敢将自己喜好暴露于人前,更别说表露对一个人的喜欢了。
“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吃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就可以了,没必要那么累地追求虚无缥缈的感觉。”
其实还有一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不知为何想起某木疙瘩的脸,真是莫名。他又怎会去喜欢自己的好兄弟呢,肯定是最近他在自己面前晃荡的次数太多了。
“喜欢……”那是多么遥远的词汇,还记得年少时他曾喜欢一个大臣家的小女儿,那女孩该是比他略大一两岁,只有那个喜穿红衣的小姑娘愿意跟他玩,但那种朦胧的感情在他被母后叫去问话后破灭了。
印象中那个喜欢穿红衣的小姑娘随着她的父亲,以及一家子老小被发配边疆了,多少年了,至今未曾回来。他掌权后曾试着去寻找过他们,但时隔已久,寻找很是漫长,待找到时她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做了十几年村妇的她早已忘却当年,似乎年少家族繁华时的记忆已被尘封,对他这个皇帝剩下的只有惶恐。他赠她百金,看她欢欣地离去,心似乎更冷了几分。
人都道帝王爱最是浅薄,这些年他也确实这么过来的,从不会长久地喜欢一个人,但凡他对谁感兴趣,自然会有人把对方送到他榻上,民间情爱于他只是戏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