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春浮轻轻应了一声,微微笑道,“看来要下三四天的雪了。这么几个时辰还没停下,想来实力必定是旗鼓相当,按照这个情况下去,就是打十天半月,也尤未可知啊。”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好比这突兀落雪是因大能打斗,由结果得前因,因前因生结果,然而他的心境难平,却是不知因何而起,自然也不知因何而结束。
荆淼仰头望天,心中平平静静,倒没有什么波澜,约莫是他虽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心里隐隐觉得,这件事是极为自然的,并不是任何伤痛病难。因此虽然有些惊诧,但并没有十分慌张害怕。
“小猫儿。”段春浮忽然挨了过来,手胡乱挥动了两下,直到拍在荆淼肩头才消停,另一只手虚掩着,探在他耳边轻声道,“哎,你最近是不是跟师伯他rou身双修了,换句话说,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荆淼难以言喻的看了段春浮一眼,又看了看苍乌的背影,轻声感叹道:“小轻浮,你与师叔果真是师徒俩啊。”
“是吗?”段春浮乐了一下,“我跟师父那自然是没得说的好师徒啊。”
荆淼沉默了一会,慢慢道:“我不是在夸你。”
“呃,是吗?”
“而且你是不是忘记你已经被逐出师门了。”荆淼轻轻拍了下段春浮的头,不动声色的补了他一刀。
段春浮更沮丧了,如果他是小狗的话大概现在脑袋上的两只耳朵都已经完全垂下来了:“别这么说嘛,我在很努力的将功补过的……虽然看不见,但我真的非常非常的努力在将功补过。”
荆淼没有再跟他说笑,只是抬起头看了看风雪,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今日,也不知道师尊会不会来。
谢道与荆淼虽然如胶似漆的,但真要说谢道对天鉴宗有所记忆,或是对苍乌跟段春浮有什么旧识感,那实在是荒谬笑谈。他本连荆淼这个人也都根本记不住,只不过是随心所动,觉着自己非常喜欢荆淼,因而千依百顺,显得无比亲密。
若是他连自己对荆淼的这份心意都忘了,自然对荆淼也不会再有一点温柔可言。
所以对谢道而言,天鉴宗所代表的不过是荆淼的所要去的一个地方,而不是什么故乡、师门、包括自幼生活的地方,自然也不涵盖任何特殊的意义。
比起那莫名其妙的心境难平一事,荆淼事实上更在意的反倒是谢道。
带谢道回天鉴宗,真的是一个好做法吗?
事情已经发生,没有可能再去挽回,谢道入魔这件事情,掌门他们显而易见是心知肚明的,姑且不论为何如此笃定,掌门虽支持自己寻找师尊,也乐见其成,但显然对此并不上心。
掌门与师尊的交情,自然是远远超过自己许多的,他的态度只说明一件事,师尊回到入魔之前的模样,是绝无可能的。
这些时日与谢道交往下来,荆淼心中隐隐约约也是明白,变了就是变了,并不会因为自己的一厢情愿而改变任何事情。修道人之间争执杀戮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更别说是望川界这种地方,只是荆淼有时嗅到谢道身上浓重的血腥味,仍是觉得有些怅然。
他并不畏惧杀人这样的行为,然而始终是觉得,谢道已经有所不同了。
若是以谢道现在的性子会在望川界生活的更好,自己又何必勉强他回到天鉴宗去。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会是一成不变的。
接受或是不接受,选项无非只有这两个。
心里却忽然又有一个声音冒了出来:他是自愿跟我走的,他是高高兴兴,心甘情愿的。
“小猫儿。”段春浮忽然撞了出神的荆淼一下,荆淼回过神来,迟疑的看了段春浮一眼,轻轻应声道。段春浮却忽然说道:“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吗?做人不要想太多哦,不然会活得很辛苦的。”
“你有资格说我吗?”荆淼摇头苦笑道,“我只是在想,我有许多事不能顾及,有许多事也思考不周,很多时候我也不知自己是对是错。”
段春浮轻笑了一声,一语道破荆淼的心事:“你是在烦恼师伯,对不对,你在想也许望川界对他来讲更自在一些,怕回了天鉴宗,有弟子对师伯闲言碎语,就好比说你是天煞孤星一样……”
“你怎么知道……”荆淼诧异道。
“知道什么,你的心事还是天煞孤星?”段春浮耸了耸肩膀,“前者的话,你这个人的性子就是这么麻烦,我眼盲心不盲,猜也猜得到;至于后者,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小情报而已。”
荆淼讪讪一笑,不知该如何作答。
“等捉到了君侯,你再烦恼这件事,也不迟啊。”段春浮轻轻一叹气,“就怕是没有君侯的消息了。”
段春浮的乌鸦嘴一语中的,他们之后在望川界,再没有得到君侯哪怕一点消息。
秦胜那处也全无消息,整日脸色Yin沉,似是很不高兴。
不知不觉,众人在望川界也呆了数月有余,君侯却全无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