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96 公媳16</h1>
村口有一棵大柳树,相传是在明朝年间种下,距今已有五百多年。从一棵稚嫩的树枝长成参天大树,遮蔽天日,饱览历史洪流中千万小人物的悲欢离合,一圈一圈记入自己的年轮中。
初春雨后,柳树如往年那样抽出嫩黄的枝芽,随着微弱的春风浮动,偶尔低垂的嫩黄色枝芽会溅上易存安被长鞭抽出的鲜血。
执鞭之人都是封姓子弟,每个人都用尽全力狠狠抽去,毫不留情。
三百鞭,换了四个人才抽完。
初时,还有妇女带着孩子围观,但几十鞭下去,只觉血腥味弥漫,眼前景色也是血rou模糊一具躯体,再无任何乐趣,小孩子哭着吵着要走,女人们就拉着他们离开。
三百鞭打完,已经黄昏。
落日夺目的红光把整个村子染上血红色,一如易存安鲜血淋淋的身体。
刑闭,众人离去。
隐弦手里攥着一壶水逆着人群跑过去,把吊起的易存安放下,抱在怀里,易存安身上的血沾满隐弦青灰色的外衣。
“爹……”隐弦手颤抖的把水壶打开,轻轻放在易存安嘴边,“爹,喝点水,我带你回家。”
易存安没有睁开眼,隐弦心如被人徒手捏碎般难受,那一刻她以为易存安死了,强忍的泪水夺目而出。
隐弦两指搭上易存安的脉,几乎感觉不到他的脉搏,“爹,你别吓我,你可不能死啊!”
“媚儿。”易存安疲惫的睁眼,眼白处布满红色血丝,轻轻叫了隐弦一声。
“爹,你没死!”隐弦又哭又笑,“我带你回家!”
易存安实在没有力气说再说一句,轻轻点头。
夜幕降临,此夜无月,繁星璀璨,千千万万,凝聚天河,在天上画出一条温婉的星河带。
隐弦把易存安放在自家推干草的独轮车上,左摇右晃,走走停停,有两次险些翻车,累的气喘吁吁才把易存安拉回家。独轮车上铺垫的干草也沾满了易存安的血。
小谦子在屋里点燃一盏昏暗的油灯,等的焦切。他想去找爹和媳妇,但他答应隐弦在家等着,就没有乱跑出去。听到大门传来动静,跳下炕就要往外跑。
“小谦子,你别出来,回西屋待好。”
小谦子才五岁,隐弦不想让他看到这种血腥的场面,她用命令不容反抗的口吻把小谦子拦在外屋,小谦子嗯了一声,“媚儿,我回西屋,不出来。”
隐弦把易存安扶上炕,易存安虚弱说,“媚儿,止血的药我早已备下,在我柜子里蓝色包袱里,粉状是外服,粒是服的。”
“你早就知道有这一天?”
易存安轻笑嗯了一声。
隐弦去柜里翻药,长叹一声,“我要是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不会逼你娶我。”
“娶你是爹心甘情愿,何来逼一说?”
隐弦先给易存安服两粒止血的药,又喂他水。见易存安稳定下来,才去西屋找小谦子。小谦子见隐弦进来就扑进她的怀,哇哇大哭起来。
“爹没事,没事的,乖,别哭了,你哭我也想哭。”隐弦抚着他的头,安慰他说。
“那我去看看爹!”
“先别去,爹真的没事,放心吧,你饿了吧,我去做饭。”
隐弦抱一捆柴火,烧了一锅水,把一半的水盛出来,放入保温较好的木桶,剩下的水煮面条。
小谦子一直乖乖坐在灶坑边,在隐弦炒菜打卤时,不时往灶坑里添火。
隐弦把面盛出来,浇了一勺卤子递给小谦子,“你先吃面,我去给爹洗洗。”
小谦子着实饿了,端起碗,筷子都没有顾得上拿,用手往嘴里扒拉两口,还没咽下去就吐出来,“好酸啊!”
“酸?”隐弦做的是豆腐卤子,豆腐是今天新买的,应该不会坏。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口,果然很酸,她不好意思笑了笑,“我估计是把醋当酱油放了,小谦子,你将就吃点,好么?”
小谦子捧着碗不停点头,小手抓起抓起豆腐放入口中,笑得灿烂说,“我喜欢吃醋。”
隐弦揉了揉他的头,鼻头一酸,蹲下身抱住他,“我家小谦子是最懂事的孩子。”
隐弦拎着盛满热水的木桶进东屋,把家里最干净巾帕放进水桶。易存安全身上下的衣服已经被打成碎烂的布条,外挂的棉袄被血染透深红色的棉絮四处张飞。
“爹,你忍着点,我要帮你清理伤口,会有点疼!”
隐弦说着,拿起剪刀,把易存安上衣从中间剪开,拉下胸前凝着红痂的外衣。
“啊……”易存安从昏迷中疼醒,惨叫一声,“媚儿,你确定不是公报私仇吗?”
隐弦白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哪有心情再寻仇。爹,你忍着点,小谦子听到,会更担心你。”
易存安微微点头,示意隐弦继续。
易存安疼得满头大汗,喘着粗气问,“媚儿,你有没有止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