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赐婚,便是最大的体面。似这等不知高低的话,嬷嬷日后还是少说为妙。”
许氏倒抽一口凉气。
许氏身边服侍的李嬷嬷捧来一碟子蜜桔,笑吟吟道:“夫人是白担了这个心,世子爷就不提了,二爷眼瞧着也懂事了,哪还能跟从前一个样儿呢!”
那寝衣料子鲜艳薄透,里头一件抹胸长裙,外头罩一
黄夫人笑问:“生不生?”
众人喜气洋洋,有序向外行去。
枕鸿淡淡瞥了跪在母亲身后苦苦求饶的老妇,道:“嬷嬷日后只专心服侍母亲吧,祖母喜欢清静,不必再来聒噪。”
“好了好了,新郎官要去敬酒,新娘子也该坐床了!”章夫人笑道:“我们也去花厅坐了吧!”
青娘红着脸,目光却是清湛灵透,在他身上流连片刻,轻轻将头点了。
许氏赔笑,讨饶道:“娘别生气,我也就在家里念叨几句......”指了指橘子,“娘吃这个,这个甜!”
太夫人这才面色稍缓,叫枕鸿扶起许氏,细细问过婚礼之事。听得去观礼的除了期恪在军中的一派故交同僚,更有威北侯、靖南侯、中山侯、清川伯,还有忠勤伯、广恩伯及长兴侯等一众勋贵,太夫人不由面色凝重。
不说太夫人,许氏也叫她这话说得直翻白眼,正要训斥,便听一把声音沉沉斥道:
许氏也不免纳罕,思索片刻,轻声道:“那忠勤伯、广恩伯、长兴侯几家,如今已经式微,去巴结蒙家也就罢了,怎的威北侯、靖南侯、清川伯家也去了......”
新房有五间正房,带东西两个耳房。东稍间做了内室,次间是宴息室,西边做了书房,小小的耳房打通了做净室。
太夫人面色并不和缓,教训道:“我打量着,你如今和那两个孽障是一个毛病,还指着‘从前’过日子呢!你要是这样想,我劝你趁早告了病把中馈交出来,在你的恒辉苑里静心休养,也别见外人了,省得嘴上没了把门的,再给家里招惹祸端。”
......
......
李嬷嬷涨了又红又白的一张脸,磕了头退了出去。
石嬷嬷屏息立着,不发一言,许氏脸涨得通红,立起跪下道:“娘,媳妇知道错了......”
正是参加婚宴归来的枕鸿。
枕鸿静了片刻,答:“定国公府去的都是女眷,坐的是专为娘家送亲之人安排的西花厅。”
太夫人接过石嬷嬷奉来的手炉,心里想着:怕就是要空一空日子,若这两月间诊出了身孕,那可就......想到此处,不由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太夫人闻言,将茶杯重重一放,“你这嘴是越发得不经用了,还不如年轻时候呢!”
心中欢喜更甚一重,期恪指了指她身上金碧辉煌却十分沉重的凤冠霞帔,“现在能换下来了吗?”
太夫人摆摆手,拧了眉问:“是从定国公府出嫁的,怎的安家没去人吗?”
,又红着脸咬了一口子孙饽饽。
期恪落在最后,脚步迟疑着往外,再三回头叮嘱:“你...你先歇歇,我去外头敬了酒就回来。”
许氏坐在延慈堂下首,双手合十拜了拜,叹说:“九月里就赐了婚,生生拖到现在才完婚......在定国公府待嫁这段日子,我这心里头是七上八下,生怕那两个小孽根再生出事端来!”
许氏慎重应诺,斥了李嬷嬷出去。
李嬷嬷也忙随着主子跪下,她并不详知青娘旧事,因见识有限,一年前才被提拔了,此刻笑吟吟道:“是呢,夫人说着玩罢了,有什么好痛心的,那蒙大人是一片忠心为陛下,甘愿捡了剩菜吃呢!别看那婚事办得热闹,又有什么体面的!”
待回转来,青娘已换了水红色寝衣,半跪在净室一个小小的软塌上,浓密长发结了条松松的辫子,垂在胸前。
他知道这是规矩,洞房之前,新娘子的脚是不能落地的。
“阿弥陀佛,这婚可算是成了!”
太夫人微阖双眼,深吸口气指了许氏道:“你进门也快三十年了,自己知道轻重,我没那个力气,也犯不着替你管教下人。只一句,你可别轻狂得哪日丢了脑袋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唉,我也知道他们心里不好受!”许氏叹了一回,用帕子包了蜜桔慢慢剥了,奉与太夫人,“不说老大,就是三儿,如今话都少了不少......”说着说着声音便低了下去,“我这心里何尝舒服呢,明明是我先相中的儿媳妇,如今倒便宜了别人家......”
青娘羞哒哒回:“生......”
期恪回到新房,人已有些微醺,见青娘只卸了钗环,以一支金簪挽发,依旧着了喜服,大妆跪坐在内室床上。
青娘含羞,轻轻点了头,期恪便上前拦腰将她抱起,送去了净室。叫过随侍的丹冉丹彤,与丹姝丹若一同服侍青娘沐浴,自己则避去了西边洗漱。
观礼的众夫人俱都善意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