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在对面牛饮好茶,红瑶捡了颗花生放进嘴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虽柳烟平日待她尚可,但两人没到这么熟稔的程度,又是送礼又是拉手笑谈的,好像是想从她问出些什么。
那厢柳烟才回自己在盈红院的屋子,就有人来敲门,她心口砰砰,立马开门去迎。
那人关门,径自走到桌边,倒了杯茶瞧柳烟,说道:“问到了吗?”
“回大公子,问到了住在哪了,她说住在永昌街豆腐坊后面的小院子里,还说那姓连的只是个书生,没几个钱。”
“没几个钱却能把盈红院的姑娘赎走?”徐大公子摇动茶杯,似笑非笑地看柳烟。
“奴家问过丽妈妈了,她开价不算高,想必姓连的应该是拿出来全部积蓄,或是跟别人借了些。”柳烟还乖顺地补话,“红瑶说她常闷屋里,我还说让她无事来盈红院找我解闷。”
徐大公子唔了声,心里已有了些计量,他缓缓喝茶,慢声道:“你先去我二弟那边做个通房吧,有肚子后才好抬身份。”
只是通房,连妾都不是……柳烟有些委屈,却不敢开口。
昨日徐二公子托人捎信过来,说是府中老夫人不肯点头,已经把他禁足在家,如今柳烟只能倚靠徐大公子打点,才有可能进徐家的门。
夜里连世钧回房时,红瑶正坐在自己的小床绣肚兜,他手中握着两卷书,看她迟迟不抬头,就敛下目光咳了两声。
刚刚在神游的红瑶猛地一惊,连忙把针线活往身后被子下一塞,抬头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她连忙调整表情,柔柔地说:“爷回来了?”
都拿过兜儿自渎过了,还有什么好藏的。但世钧知道她脸皮薄,在桌边朝她招手,“过来。”
红瑶小步踱过去,看他在灯下展开手中的一本书,她稀罕地凑上去看,下一瞬脸热辣辣地烧起来。
她伸手直接盖在书页上,又羞又愤地瞪世钧,“你怎么给我看……看春宫图!”
连世钧唇角扬了起来,深邃的瞳仁泛起愉悦,他面上端起假严肃,指着那书说道:“我是想让你好好念书,观书不宜分贵贱,凡是可读之书,都有可学之处。”
这厮如何有这样的泼皮样儿的?红瑶羞恼得一屁股坐在椅上,赌气偏头不去看他。
世钧瞧她这模样,好笑地把春宫册放在一边,把底下的另一本推到她肘边,戳了戳她。
红瑶不动声色地迅速转了下眼珠,却被书卷上的字给吸引住了,她悄悄瞥了眼绷住嘴角的世钧,手暗暗地一扯,直接把书抽到手中。
低头偷偷看了一眼,发现是本秦朝之前的春秋记传,她一下子就将书贴在心口上。
“识字么?”男子醇厚体贴的声音在身后淡淡响起,似有似无地萦绕在红瑶心头。
他从她的动作中看得出来,她很欣喜这本,他内心洋洋得意,却故作深沉。
红瑶藏起嘴角的小心思,把书缓缓扣在桌上,玉白的手指在粗糙的封皮轻蹭,话音里翘起小尾巴,“我还以为你会给我带《女诫》。”
世钧没想到红瑶居然识字,原本想教识字的计划落空,眼中蒙上浅浅的失望,嗓里飘出的声音也有些冷清:“百兴看腻随意扔给我的,我少时已经读过多回,现也无用,所以拿过来给你解解闷。”
不知为何,他不太喜欢自己房里的人镇日做这些无甚用的女红,他故意从邵百兴那儿夺来这本心头好,也莫名猜准她会喜欢。
红瑶皱眉,脑海中不知怎地冒出个念头,直接脱口而出:“都说‘温故而知新’,每读一遍,其义其感不都会有所不同吗?”目光蓦地笃定起来,直视世钧,“若是每遍读出来同感的话,岂不是一点长进都无?”
被她盯住的人双眼瞪大,世钧微微讶异后,展出一抹笑弧,欣然道:“我从前的师长也这样说过,没想到你领悟得比我还好。”
经他这么一夸,红瑶的气势瞬间弱了下去,又回到当小妾小丫鬟时的胆怯,眉眼耷拉下去。
“夸你你就该多笑些。”世钧牵过她的手,难得一见的暖笑,“时辰也不早了,去床上歇着吧。”
红瑶知道他又想那档子事儿了,却脸不红嘴不笑的,只是恋恋不舍地瞅了眼手下的那本书。
世钧还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还挺乐意她喜欢的,突然前倾将她拦腰抱起。
红瑶花容失色地攀在他颈后,世钧低头朝她浅笑,“把书拿上,睡前一同读几页。”
亮晶晶的水眸突然闪出星光,红艳艳的小嘴忍不住翕动,她一手还在他颈后勾着,另一手去够桌上的书,拿到手后喜滋滋地单手翻开,贪婪地在字里行间扫视着。
世钧虽然颊边还连着笑,但却在心里嘀咕起来,他总觉得让她看书,好像是不太明智的选择。
两人躲进被窝里,世钧在被子底下揽住她的腰身,红瑶靠在他肩头上,捧着书翻页。
虽也是字字句句读过去,但世钧看得还是比初看的红瑶快多了,闲来无事就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