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取豪夺也好,施计下套也罢。他等了实在太久了。
他怕错过这次。
就再也等不到下一个七十年了。
只怪袁小棠恰好是天机宫传人。只怪他是个太阴。
便注定避不开这真心假意掺杂一处别有所求另有他想的纷繁一切。
季鹰沉沉看了累得昏睡过去的袁小棠最后一眼,然后抽出身来,披上玄灰外袍,唤人来清洗。
窗外枝上新月绣如小眉弓,蹙蹙一弯便泛尽了眼底风波。季鹰在窗栏前负手立了许久,望得那鸳鸯瓦冷霜华露浓,耳旁是一声恻恻寒风重,沉沉夜漏长。
他能察觉到少年在榻上不安稳地翻来覆去,喃喃呓语着似是做了噩梦。
但他就那么立着,脚步未曾移开半分。没有转身,也没有照看眼先前还与自己缠绵至深的床伴。
无动于衷的,又或是压抑至深的。
就好像只要踏出名为“担心”的一步,说出哪怕一句柔软的话做出哪怕一个温柔的动作,他们的关系便会变得不再一样。
令人恐慌的,难以捉摸的,直入心脉深处的
彻底沦陷的。
那是他们不该拥有的,避得越远越好。
彼时的季鹰没有想到,他和袁小棠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场永无终结的斗争。
这世上大概得了一些东西,便必会失去些什么。太阳和月亮不会同时升起,白昼与黑夜不会同时降临。
他们拿肉体当赌注,最后却都连本带利地赔上了真心。
有些事看不破,有些情解不了,深陷局中的人往往最后才大梦方醒一朝了悟。
这是不幸,却也是大幸。
还在局中,总比走远了要好。
至少这样的他们。
或爱或恨,从未了断。
这十日时间过得极快,季鹰白日去司中处理正事,每每天色远斜的薄暮时分便会准时回来,或是同袁小棠进食晚膳,又或是各自沐浴后先行正事。他不允许袁小棠出门,仿佛哪怕看不见那人的时候,只要知道那人仍在自己府中,仍在自己领土范围里,也叫他觉得安心。
就像头野兽无可避免地宣示着对猎物的主权,连每一寸微弱空气都要占有,自私却带着强烈的在意。
第十天的夜里,季鹰做得很晚。
他一回到府就和袁小棠洗了通鸳鸯浴,不顾少年愕然下差点出口的怒骂,将那人压在桶边一次次地进出,地上一滩漫渍的水迹,月色透照进来漉漉流波皎皎如玉,一时低吟与喘息交织错落,心神恍然倒不知今夕何夕。
季鹰而后又把袁小棠扛起,带到了榻上,拿两束带将少年嫩白纤细的手腕吊在半空中,整个人从后侵入,刚好可以密密吻住那人曲线优美紧绷着的背脊。
舌尖轻触,乾阳与太阴的气息相合,一路绵延湿泽,却如蜻蜓点水,涟漪顿起再无余澜,叫人心痒难耐。
袁小棠动了动,哪怕一句话什么都没说,季鹰却知道他要什么。
这几日打磨契合,他早将少年里外给吃了个透,连带那人敏感点在何处,喜欢如何进入,都一一记在了心底。
他沉默地大开大合进出着,水声与撞击声起伏晃荡绕响一室,可哪怕再欲浓,季鹰却始终抿着唇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没有了往日偶尔的出言戏辱,这样沉默的他对袁小棠有些陌生得可怕。
两人之间似乎蔓延着场无声的争执,就像封闭的山谷敞开了一道裂缝。然后吹往别离的大风无休止地刮进来,从北呼啸往南。什么也没留下。
像是它一开始的模样。
袁小棠垂下了微暗的眸子,抑住了嘴角所有喘息。
“轰隆!——”
一声隆隆震响如万乘奔腾滚过漆黑夜空,亮白了一小角寰宇,势如万钧的雷霆霹雳闷沉含威地向夜幕四周挞伐而去,让所有手无寸铁的星子在旷野里无助哭泣,湿了眼睛。
袁小棠几乎是身子一抖脊背向后一贴就直直泄了出来,季鹰摸着他微颤的皮肤,有些怀疑地出声问道,“你怕打雷?”
他还以为凭袁小棠那般不服输的性格,这天底下应该不会有他怕的东西,如今这反应倒是有些有趣。
袁小棠咬着唇,沉默了很久才哑声否认,“我没怕。”
季鹰倒是好整以暇地任少年一寸寸往后缩投怀送抱,“怕打雷又不是什么值得羞恼的大事,你又何必这般否认?”
袁小棠只咬牙强述了句,“我没怕!”
季鹰拗不过他,便也不欲多管,却没想就在这时,袁小棠低低含糊地唤了句,“季鹰你你让我翻过身来。”
后边人动作一顿,似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话意,袁小棠僵硬地等待着,却没想季鹰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右手抓住他肩胛就直直翻了过来,天旋地转目眩神晕的,半带水意的视线还未定格就撞上了那人浸汗面庞上同样微微欲红的双眼。
像是岸边的细小水草本以为自己会在赖以安生的澹澹碧滩里穷尽一生,却没想转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