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战事催紧,朝堂上议和的声音越来越大,七皇子的名字一次次的在上面被提起。玄麟也到了不得不下决心的时刻。
最佳人选自然是璟晔,他无功于江山社稷,玄麟又对他恨之入骨,送他去塞北,既能眼不见心不烦,也能暂时稳定局势,换一段短暂的虚假和平。但是,玄麟却始终下不了决心。也许是因为璟晔曾是他的发妻,他到底还是要脸的。
下朝后,玄麟破天荒地第一次白天里去找了璟晔,璟晔昨晚累了,现在还在睡着,玄麟也没吵醒他,坐在床榻边看着他。璟晔很瘦,短短几个月几乎已经到了形销骨立的程度,他的头侧着,秀气的五官躲在Yin影里,一头青丝拖于枕畔,一截白臂撂在床沿。
玄麟的眼神柔和了些,其实在他心里,璟晔和一般妃子不同,他是玄麟除了璟瑟之外最重要的妃子,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璟晔最爱粘他,先帝赏赐了什么好的玩意,都拿来和玄麟一起分享,玄麟有一点不顺心,璟晔便会难受。
但他会的东西实在是太少,没有任何东西拿得出手,只能苦心钻研舞蹈,希望玄麟开心。当年璟晔在皇城里的一舞绿腰惊为天人,在场多数男子,无论是否有婚配,都对璟晔殿下一见倾心,他们喜欢的都是能“轻盈绿腰舞”的璟晔,然而在此之前,玄麟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遍璟晔的绿腰。
璟晔痴情,连先帝都感慨,亲自把璟晔的手交到玄麟手中,连带着把璟晔的这辈子都托付给他照顾。赐婚的那一天,璟晔笑得比蜂蜜还甜,拉着玄麟的手,拽着他转圈,一直到转不动为止,璟晔靠在玄麟的肩上,跟他耳语,“玄麟哥哥,孤以后就是你的人了,你一定要记着对孤好啊。”
玄麟伸出手,想摸摸璟晔的头发,手放在半空,又收了回去。
他叹了一口气,走出了房门,当天晚上,他翻了文鸢的牌子,文鸢美艳,削尖下巴,素白面孔,眼带桃花,虽然是个硬邦邦的生不了孩子的男人,但却一直深受玄麟信任,从璟晔被废以后便一直管着凤印。
见玄麟过来,文鸢少见的开起了玩笑,“几个月没见着陛下,还以为陛下把臣妾给忘了。”
玄麟不接话,他也不恼,拿出茶具给玄麟开始沏茶,“太后娘娘赏赐的铁观音,陛下要不要尝尝?”
半壶茶喝完后,玄麟打算看会书,却被文鸢打断,“陛下,臣妾有一件事情,一直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说吧。”
“这件事情是关于璟晔庶人的。”文鸢神情严肃,语气万分的为难,“后宫里一直在传,谣言四起,不少姐妹都曾经向臣妾提起,臣妾不能视而不见。”
玄麟翻了一页书,沉默了半晌,还是点头,“说吧,他又干什么了。”
“其实这事情也不能怪璟晔庶人,这不是璟晔庶人干了什么,而是别人对璟晔庶人干了什么。璟晔庶人在冷宫时,曾与一个侍卫举止亲密,这个侍卫是紫宸宫的守卫,陛下仁慈,废弃皇后时并没有牵连紫宸宫的宫人,任凭他们自寻出路。这个侍卫臣妾已经查过,颇有些家底,想要调到稍稍好一点的宫殿并不困难,但是他却选择和璟晔庶人一同去了冷宫。”
“璟晔庶人还在紫宸宫住着的时候,不少宫人都能见到侍卫搂抱璟晔庶人的场面,璟晔庶人进了冷宫,侍卫亲力亲为的照顾他,璟晔庶人被废进冷宫的时候全身都是伤,右腿扭曲的十分难看,冷宫里没有药,侍卫便变卖家产,四处给他寻上好的药材,陛下,您想啊,璟晔庶人当年被打成那样,没有养过一天伤便直接进了冷宫,而他现在身上却一丝疤痕也没,侍卫为他到底花了多少钱。据臣妾所知,璟晔庶人的嫁妆全都是先皇所赐,都用来充公,他当时应该是身为分文。”
“就这些?”
“当然不止,陛下,璟瑟殿下当年葬礼的晚上,璟晔庶人风寒发热,他的贴身侍女出不来,侍卫便来冒死找您。您还有印象吗?”
文鸢站起来,接过侍女手里的托盘,上面是一件鲜红的肚兜,“陛下,这个您认识吗?”
玄麟看了两眼肚兜,手都在抖。
“这是从侍卫的衣箱里搜出来的,侍卫是男人,至今却没有娶妻生子,所有的家底都花在了旧主身上,说他们没有关系,恐怕大家都不信呢。”
“朕要见他。”玄麟打断了还要往下说的文鸢,淡淡开口。
文鸢吩咐了几句。
玄麟等了一会,便见到了文鸢口中的侍卫,侍卫跪在地上,没等玄麟问什么,便都招了。
“你说你和璟晔庶人睡过?可有什么证据?”文鸢开口。
“璟晔殿下的左侧腰上有红痣,右侧大腿侧处有牙印,背部有一块疤痕。”侍卫说,“陛下可以找璟晔殿下过来,璟晔殿下现在神志不清,一般的人都不认识,除非是朝夕相处,关系非同一般的人。”
玄麟并没有去找璟晔来对质,甚至都不去见他,只问文鸢,“后妃通jian,一般怎么处置?”
“轻则贬为庶人,重则赐死。”文鸢语气淡淡。
“朕原本怜悯他是父皇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