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城的花柳院连着开了一家又一家,最有名的数城里的一座ji馆。
不归楼。
浪子回头金不换,若是踏入不归楼,再不回头。
不归楼打起自家招牌毫不吝啬,不过能有如今的成就,自然不可小觑。有人就要问,它凭什么能在无忧城红透半边天?不说别的,光是不归楼姿色最下等的小倌和ji子,都不是别个楼院随随便便可媲美的,而出色的样貌和资质向来是烟花柳巷招揽顾客的手段。
然,不归楼从不缺才子佳人,美人顾盼生姿,岂有不红火之理。
谈云在不归楼门前踌躇,她从没去过这些烟柳地,但在外漂流多年,人间红尘琐事也算是了解不少。
俗话说“没吃过猪rou,也见过猪跑”,她不想吃“猪rou”,但想见见这里的“猪rou”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是,怎么开口呢?
难不成要她开门见山,叫他们把人送过来?貌似所有来寻花问柳的人都是如此。
可她难以开口说出这种流里流气的话,即使她是个放荡不羁的女侠。
最重要的是,她不富裕,简单点,她很穷。没有大财傍身,她粗不了这口气。
正当谈云一筹莫展之时,门口的清秀小少年早已按捺不住,对她这幅模样司空见惯,端上招牌式的笑脸迎上去。
“这位姐姐,打尖还是住店?”少年年纪虽轻,但练得一副好眼力,匆匆扫了一眼谈云的着装打扮,心下便有了几分计较。
不归楼日日里门庭若市,难免有不少无依无靠又想寻花问柳的浪人,因此不归楼便开立起酒楼和客栈,再唤上一两个艺ji陪酒,来往过客不行快活事,也能一饱眼福。
谈云不解,问道:“你们这儿还有酒菜住宿伺候?”
小少年听出她的言下之意,笑yinyin的看她一眼,道:“不归楼涉猎广泛,不单单做一门生意您下心脚下,这边请。”
谈云稀里糊涂的被引进门,少年给她寻了个靠墙的雅座。
谈云一落座,便端详起四周的装潢,中间是圆形戏台,戏台周围都设了坐席,后方有一左一右两阶木梯通向上层,一方楼宇里,两面宽敞地势用粉白纱帘隔开分离成单间,谈云便在这其中一处。
隔壁有女子轻灵的笑声,谈云回头,虽然隔着纱帘,但依稀能辨清几个纤弱的身影。
谈云低沉着声音,讶异地问:“这里怎么还有女子?”
她私想这种纸醉金迷的烟花巷,不论大家闺秀或是贤良妇人一定不会涉足,但她定睛一看,在场女子居然不比男子少!
少年低眉道:“姐姐是外地人,不知我们无忧城民风开放,像这些地方一直是来者不拘,来这儿的女子有未出嫁的、有作人母的,男子更不消说了姐姐想吃些什么?”
谈云又问:“那些女子家里的长辈不管束么?”
少年耐心道:“家里有不管的,也有不知的,但这些不归不归楼管,我们只做酒rou消愁生意,为客解外忧。”
谈云了然点点头,随便招呼他上了一盏桃花酿,两碟小菜,心里盘算着她的盘缠应该能付得起这顿饭钱。
少年上齐所有酒菜后,问她是否需要作陪。
谈云目光闪烁,道:“谁,都可以么?”
少年稚嫩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此刻空闲的都可以。”
谈云掀起眼帘,楼梯间有一个松林般的挺拔身影,她指了指那人,道:“那,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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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施施然坐在谈云的桌对面,白玉般骨节分明的双手替她斟上一杯酒,举着自己手里的杯盏碰了碰她的杯,仰首一口气喝完。
这是不归楼的规矩,不论临桌先后,自罚一杯。
“据说,姑娘您点名要奴作陪?”他道出了自见面至罚酒后的第一句话。
这人生的好看,五官端正,一双桃花眼勾勾地凝着她,似笑非笑,本该是儒雅的书生相貌,却无端生出一股媚意。
“不算指名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谈云扣在酒盏上的手指紧了紧,从容不迫的回应他,但他隐约嗅出一丝委屈的味道。
“奴,花名作白茶。”
“白茶一点都不好听,你们这些地方都习惯取这么难听的名字么?”
他被谈云快人快语逗乐,这一方天地里谁不是一身花花肠子,口蜜腹剑,一句简单的话都要在肚子里转来转去思量半天。时间一长,他也跟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突然出现一个脑子里没有多余弯弯绕绕的人,顿时令他觉出几分趣味来。
“呵姑娘说得对,确实难听,难听极了。”他附和着谈云。
“你原名叫什么?”谈云装作不经意地喝着酒。?,
“时泠,时不待我的时,泠泠淙淙的泠。”他不介意对方问起她的过去。
人如其名。谈云想。
“你在这儿呆了多久?”谈云问。
“十三年。”时泠笑着回答。
“你如今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