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采芝郁结之气无解。第二天,意外在即墨清亵衣中抖落出一苏绣香囊。既非端午,却贴身佩戴个香囊,未免显得暧昧了些。
窥人隐私非君子所为,然而萧采芝仍旧将香囊偷摸着拆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藏着哪位闺阁小姐的一缕青丝。
啊。
藏着的不是青丝,而是一根熟悉的红绳。
萧采芝躺在树干上,将红绳熟练的翻了几个花样把玩起来。红绳上药香味颇浓,她嗅着自己指尖,也被红绳染上了几许味道。萧采芝举起手,透过红绳,观头顶沙沙的斑驳树叶,忆起她和即墨清翻花绳时的场景,忍不住莞尔。
想着想着,手指一松,红绳飘到另一根树干上。
萧采芝愣了半晌,随即慌慌张张的去勾,手没碰到反而差点从树上掉下来,连忙喊起无意的名字。萧采芝只觉眼前一花,竟不知无意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手揽过她的腰身,让她稳稳落于地上。
好不容易爬到树上的。
萧采芝只好指了指树干挂着的红绳:我不是要下树,是想拿那个。
无意点头,在看到红绳时表情一滞,立即飞身上树后将红绳取下,双手奉于萧采芝。
萧采芝一喜,连声道谢的接过红绳,指腹恰好滑过无意的手心。他手心被勾得酥痒,沉声道:请七王妃自重。
啊?萧采芝不解的眨了眨眼。
无意知道七王妃交友甚广,但请念在七殿下一往情深的份上无意盯着红绳,违着身份劝道,待七殿下好些。
萧采芝默然不语。
王妃可知七殿下是如何疗毒的?
萧采芝摇头。
每疗一次毒,便要刮骨放血,再细细抹上药膏,此间口中需塞上巾帕,防止咬舌自尽,无意不忍低头,语气渐渐沉重,七殿下每次疗完后都面若白纸,汗如雨下,疗毒虽是救命,却也去了他半条命。连那时请来的神医看到他的模样,都不忍劝他继续之后,他从国子监转学到民间书院,只服些堪堪维持性命的药物。
萧采芝从未听过即墨清提起,心急如焚的问道:后来呢?
后来,七殿下又回来了,开始积极配合起治疗,只是每次疗毒,手中必需捏着这根红绳。
萧采芝呆住了,忽然明白为何红绳上药味如此浓厚,疗过一次,便被药浸染一次,久而久之,自然的散发起药香。
王妃成亲后,却还与太子党派的人交往甚密,着实寒心。
你是如何知道的?萧采芝心中一凛,艰难发问,难、难道你看到了
无意脸一黑,避而不谈。萧采芝急得死死拽住他,不回答便绝不松手,无意见她胸口都快贴上自己手臂了,情急间连武功都忘了,憋出两个字,
假山。
萧采芝心脏猛的一紧,低头重重喘了口气,我不明白,你既是暗卫,为何不拦下季寻风,将他交与七殿下处置?
这点,王妃也想不明白吗?无意摇头苦笑,七殿下一番良苦用心竟都是被狗吃了。说罢,趁着萧采芝愣神的时间,施展轻功,速速逃离。
这个结不解,萧采芝连饭都吃不下了,捧着碗食不下咽。
她苦思冥想,若是季寻风夜探七王府的事情被发现,即墨清可借此发难,既断了她与季寻风的联系,又可参太子一本,无论怎么想都是对他有利。
萧采芝盘算起昨天与杭延的对话,也不知朝中局势如何,如今太子与即墨清谁更占优。但是论名正言顺,应该还是太子有利,只是两人若当真挣个高下,败的一方恐怕极其难过。若太子失利,与太子有牵连的党羽,如季寻风、杭延之流,免不了被即墨清秋后算账,若即墨清输
啪
碗落到桌上,米饭翻了出来,冒着刚出炉的热气。丫鬟连忙走过来收拾认错,却见七王妃泪流满面,神色恍惚。
萧采芝按着心口,哭得喘不过气,娇躯一抽一抽:我我这里好痛还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哭泣,再也说不出话来。
丫鬟吓得跪了一地:快宣大夫!
萧采芝只能用力摇头,擦着眼泪跑了。
她恨自己才想明白。
为何杭延与她见面,只能趁她出门探亲,还要派人缠住暗卫,才偷得几句话的功夫。为何季寻风却能夜探戒备森严的七王府,如入无人之境,暗卫敢怒不敢拦。
必然是即墨清早就暗中授意,对季寻风放行。
一切均是为了维持她与季寻风之间的情分,使两人即便数年之后也不会生疏。好在他将来失势时,为她谋一条后路。
届时季寻风作为太子党的功臣,论功行赏时,保下萧采芝并非难事,或者以他的家世门第要了萧采芝,可保萧家百年无虞。杭延虽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但毕竟根基尚浅,因而即墨清选择把注压在季寻风身上。
把她托付于最刺眼的情敌和政敌身上。
而她却在与他人私会,商议着如何给他使绊子。
萧采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