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脆弱的恨意</h1>
早上起来,夏忍冬第一时间查看了邮箱,布莱恩教授还没有回复邮件,想必是忙。利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将那些关于XR1病毒的资料重新归纳总结,想着等会儿去实验室就交给所长。
其实哈佛实验组一直在跟进这方面的研究,只是还未攻破而已。这么突发的疫病,需要长时间的尝试,找到解决方案绝不是一朝一夕。
在疾病面前,人类真的很脆弱。
走到旧楼底下,再一次被晃花了眼。
不一样的是,昨天是被烈日,今天是被他那辆钴蓝色轿跑的后视镜。
黎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等在了楼下,看着他脚边的烟蒂堆积如山,想必是有点时间了。
夏忍冬有些反感他随地乱扔,破坏环境,却也没有多事地出言遏止。说到底,又关她什么事呢。
两人相对无言地看了半晌,在她抬脚欲走的那一刻,黎牧总算是禽兽了一把,拉过她的手就预备往车里塞。
夏忍冬来不及反应地被他拉扯到了车门前,却死活不愿意上车。
“上车。”黎牧的声音里带着克制的不爽和失措。
“这位先生,你这是做什么。”夏忍冬不悦地看着他,是显而易见的动了气。
呵,好一个这位先生。
黎牧被她一句生疏到世界尽头的称呼刺得眼红一片,却也不敢妄动:“我没有名字吗?”
“黎牧,放手。”纤细的手腕被他握得死紧,夏忍冬痛得麻了,面上却更是冷了几分。
黎牧骤然松手,看着她白皙的手腕浮出五个指痕,当下一阵懊悔,可也不打算放过她,两手撑在身后的车门上,整好将她虚虚困在怀里,左右逃不了。
夏忍冬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背脊笔挺地站着,除了冷意,再没有其他情绪。
黎牧看着眼前的人,她明明比自己矮一截,脸上的神情却冷静又孤傲。茶色的双眸里浑浊黯淡,再没有从前的光亮。他甚至看不清她眼中的自己,模糊一片,死寂无望。
从前她的眼眸清澈明亮,带着被水洗过的玻璃光泽,眼底的雀跃和忐忑显现无疑。所有的情绪就呼之欲出,对他的爱和欢喜,纠结和矫情,连撒娇的呜咽都无需多言,只需要直勾勾的看着他,便是千言万语。
现在呢,像是蒙上了初冬晚间的雾,明明就在面前,却仿佛隔着几个光年,她眼底的那些情愫,自己再也琢磨不透了。
他不是能装进她眼底的人了,再也不是。
黎牧看着她脸上漠然的神色,脑海里想着来之前听到的消息,按耐住急躁预发的心,慌张颤抖着开了口:“阿忍……”
“闭嘴。”一句简单的称呼,却点燃了她内心为数不多的炸点。“请直接喊我的全名,黎先生。”
千帆过尽,她以为从前的情绪已经藏的很好,一个旧时的称呼就将她所有的伪装击溃。他怎么可以如同从前一般唤她,那是父亲喊她的亲昵称呼,他不能,他不配。
黎牧被她鲜少的疾言厉色不着痕迹地吓得一愣。她非要用这种方式来隔绝两人间的距离,一丝希望都不给彼此。做得这样狠绝,不留余地。
“夏忍冬,我有话想对你说。”却也是不敢不听她,黎牧忍着脾气问道,身子也不再压迫地圈着她,虚虚退开半步。
“抱歉,我上班要迟到了。”夏忍冬抬手看着腕表,并没打算给他什么面子。
“好啊,那就随你一起去研究所,我当着面替你请假,相信老所长会给黎某这个面子的。”黎牧认准了她不愿意将两人过往的爱恨纠葛带到现今,更何况是工作上。
夏忍冬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觉得五年过去了,他怎么会变得如此无赖,连威胁这种手段都能用得如此冠冕堂皇。
可他料得没错,她确实不想被外人知晓他们的关系,他的威胁奏了效。
夏忍冬打电话和老所长请了半天假,挂了电话,一脸不爽的看着面前的某人,那眼神仿佛在说,现在如你所愿了吧。
黎牧被她盯得心里一阵无名的燥热,可她的眼底万里冰霜,冷到令他颤栗。
收回思绪,打开了车门等她入座。
夏忍冬犹豫了片刻,还是上了车。
一路上两人俱是一片沉默,车厢里除了引擎的声音再无其他,等到了目的地,夏忍冬看着周遭环境,才发现是郊区的一家私人疗养院。
黎牧没有下车的意思,夏忍冬也不知该不该下车,说是探望黎母,她以什么身份呢,八竿子打不着吧,可在这车里坐着长久不语,也着实尴尬,尴尬过后就剩暧昧了。车里面的空气稀薄,他的车载香水带着一股子中药的苦味,叫她更是坐立难安。与往事有关,与他有关,与她不想再想起的从前有关的一切,都让她心绪不宁,脸上的冷色都有些塌落。
“黎先生,我只请了半天假,你还有一小时,如果实在没什么可说的……”夏忍冬出言提醒,两人傻坐着算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