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请善待臻臻</h1>
不过三日,李家便传出李言臻要出嫁的消息。不知吴漾用了什么方法,让胡月宜妥协了。
不过她不妥协也没什么办法,再拖上一段时间,只怕李言臻的肚子就要显怀了。她心里恼火,却不得不在人前端着“喜事临门”的贤惠劲儿。
确实是喜事,李言臻只是庶女,虽然比嫡女还要金尊玉贵一些,但能嫁给吴家实属高嫁。李家是商贾之家,李随卿虽有高位官职,但终究根基不牢。而吴家历代都官居一品,封侯拜相,女眷还有封诰在身,可谓高门显贵。
“嫁过去之后要恪守礼数,孝顺公婆。凡事都要稳重,切切不可再贪玩。对待下人严宽并济,适时奖赏,缺银子就向娘要……”胡月宜又抓着李言臻叮嘱。
“娘……”李言臻终于褪去了青涩,有了一丝即将嫁做人妇的娇羞。
胡月宜心里一声长叹。她不愿女儿受委屈,但也希冀她能飞上高枝,给自己面上添彩。她自知吴漾不是朝三暮四的纨绔子弟,但有些事情,并非他一己之力可以改变的。
吴钰的兄长、吴漾的父亲吴铮,对妹妹的早逝深深介怀,对妹夫更是反感到数十年来不愿见面。
这下相当好,自己的儿子要娶李家的女儿,吴铮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口便回绝了。
李言臻挨了一巴掌,吴漾挨的又何止巴掌。李随安去吴家的时候,险些被连累一起受罚。
“看看,厚颜无耻也不过如此!”吴铮抖着李随安带来的嫁妆清单,吹胡子瞪眼,“这些都是当年吴家给钰儿的嫁妆!李家倒不拿自己当外人!”
“这是先前的单子,现在已经换了。”李随安立在一旁,远远看了一眼跪在祠堂的吴漾,眸色深沉。
“舅舅,纵是李家千般不好,臻臻也是被娇惯着长大的。一码归一码,她是无辜的。”
吴铮把纸拍在桌子上,长叹一口气:“糊涂啊,随安。她怎会无辜。”
李随安早已料到会是这个局面。他走至舅舅和舅母身前,拱手深深一拜:“臻臻年纪小。日后若是有做得不周到的地方,随安恳请舅父、舅母善待臻臻。”
舅母是个直性子,听了这话心里不舒服,忙起身扶他,语气带着指责之意:“随安,这话就见外了。”
李随安是她看着长大的。此时他这么说,倒把自己衬得像个外人。
李随安知她话中意思,垂着眸,声音沉得像水,“舅父舅母深明大义,李言臻却无这般好的父母扶持。并非随安姓李便要为李家人说话,只是李言臻心性纯善,不是有狼子野心的姑娘,还望舅父舅母体察。”
李随安一贯话少,今天说了这么多让人有些意外。
吴铮看着这个性格难以捉摸的外甥,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吴钰去世后,他曾想不顾李兆年的面子,把李随安接回吴家。但李随安拒绝了。
他退了一步,清俊的脸上挂着很淡的笑:舅舅,我不用人照看的。
他总是这样,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脸上一副避世的神情,笑和厌都像是应付。
吴铮看到他拖着病体,声音都弱了几分,怒极气极:跟我回家!舅舅给你找太医!
李随安还是摇头。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了,但他固执地偏要留在那个伤心地。
很久之后,李随安才意识到,他在惩罚自己。惩罚自己没保护好母亲,让胡月宜在自己眼皮底下害死了她。也惩罚自己的愚钝,喝下去了那有毒的药。
李随安侧了侧脸,看见吴漾跪着,还不忘偷偷给他抱拳,算是谢了他今日的拜访。
李随安不用他感谢。他只想让李家最让他有顾虑的人,得到一个好归宿。
把曾真心对待他的人择出那片污秽的沼泽地。此后,他再无顾忌。
戴十四得知李言臻要出嫁这个消息的时候,很是高兴。经过上次被胡月宜问话的经历,她不敢贸然跑去找臻臻,怕胡月宜逮着她撒火。于是只能趴在墙头上,远远地看着那个方向。
张灯结彩一片红,可这喜气传不到鹿园来。鹿园是隔世的一隅,坏事总有人惦念,好事便被人遗忘。
“戴十四,你爬这么高做什么?”李随安刚走进院子,就看见她穿着丝质的裙子站在梯子上,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双手趴着红墙上的黛瓦,盯着一个方向看得出神。
那墙有三个她那么高。
真头疼啊,就是养个猴子,也比她省心吧?
戴十四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又被抓了个正着,情急之下又往上爬了两蹬,“我看……看热闹!”
“很危险。下来。”李随安的声音有几分凌厉。“现在下来我不罚你。”
他面色铁青,声音骇人,戴十四有些怕,干脆翻身骑在了墙头上,“你太凶了,我不敢下去。”
李随安走上前,扶住梯子一条竹帮,用力一握,梯子稀里哗啦塌散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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