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喜脉</h1>
鹿园静悄悄的,在树荫下一片森然。李言臻托着腮,坐在廊下等戴十四。
自从上个月胡月宜礼佛回来,李言臻许久没来找过戴十四了。今日胡月宜略放松了些对她的看管,李言臻便又溜了。
李家大院冷冷清清,坐在那里便闷得人喘不过气,哪里比得上鹿园有意思。
李言臻心情差极了。近日她出不了门,见不到吴漾,眼瞅着瘦了一圈。胡月宜是明令禁止她和吴漾来往的,甚至为此责罚过她。李言臻虽然没心没肺,但眼下也开始发愁了。
唉,她和吴漾哥哥该怎么办呀。
胡月宜作为李家唯一的姨太太,最大的成就便是养育了这双儿女,这让她在京城的贵太太圈子里脸上十分有光。
李随卿自幼勤奋刻苦,严谨端正,又得以在朝中为官,拜为枢密使。深得李家老爷李兆年的喜爱,完全逾过嫡子李随安在他心中的地位。
李言臻美丽大方,虽然活泼好动了些,但胡月宜对她最是疼爱,从不肯在衣食上怠慢了她。
唯有一点,令李言臻颇为痛苦。
胡月宜要她像一名真正的大家闺秀那样,举止优雅得体,气质贤德淑慧。这可太限制李言臻的天性了。再加上李随卿这个成日板着脸爱教训人的大哥,李言臻的日子过得虚伪又辛苦。
日头正盛,李言臻耷拉着眉头,忽然听见门外有哒哒马蹄声由远至近。一阵窸窸窣窣的交谈声过后,戴十四进了门。
“臻臻?”她跑到廊下,小脸闪着红光,“你来多久了?我刚刚去马场骑马了,外面好热。”
李随安把小红马牵到后院的厩舍里,随后走到廊下。李言臻无不嫉妒地对他说:“好啊!二哥哥,你带十四出去玩,怎么不喊上我?”
李随安感到她语气里的炮火,扯了一下嘴角,抬腿进了屋。
“我们一起去骑马吧。”戴十四笑嘻嘻地拉着李言臻,“我也会骑马了,以后我们可以一起骑马出去玩。”
李言臻随她走至后院,闻到那股马厩特有的味道,忽觉得呕意上涌,止不住地要吐出来。
她弯下腰,用手掩住口鼻,发出干呕的声音。吐了半天吐不出什么,直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戴十四不觉有异,轻轻拍着她的背,“怎么好端端的吐了?定是你贪嘴,吃多了冰饮。”
“许是天太热,中了暑气。”李言臻勉强笑了笑,“休息一会变好了,你别告诉二哥哥。”
她不说后面这句还好,说了戴十四便心生疑惑。她看着李言臻眼中难掩的惊惶,一个可怕的想法冒了出来。
“臻臻……”戴十四握住李言臻的手腕,手指轻轻搭在她脉搏上。
炎炎夏日,她只觉得那只手汗涔涔的凉。
“脉象……不对劲啊。”戴十四皱眉,抬头找寻李言臻的眼神。
她当然不懂什么望闻问切,只不过诈她一下,看看自己是否猜对了。
李言臻果然被烫到一般迅速抽回手。随即她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转身便往回走,眼神躲躲闪闪。
戴十四追上去,“臻臻!”
“我,我不知道!”李言臻声音有些异样,想要甩开戴十四的手。
戴十四更用力地拉住她的手。无言良久,她认真说道:“请个大夫吧,身体不舒服总不能老拖着呀。”
“不行!”李言臻忍住眼泪拼命摇头,“被娘知道了,定会把我赶出家门。”
戴十四也无法,只得去求李随安,谎称自己昨日着了凉。
李随安不疑有他,请来了上次为她瞧病的大夫。戴十四让李言臻躲在纱帐里,只伸出一只手,让大夫号脉。
大夫见那只手纤细白嫩,指甲长长的染着蔻丹,腕上还套着一只金镶玉的镯子,心知此手的主人应是个尊贵的小姐。
只是这脉象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竟像是……喜脉。
他沉yin着,不知如何开口。戴十四在帐中沉着嗓子,装成熟妇声音说道:“我这远房表姐成亲一年却并无子嗣,依大夫看,该如何调理调理?”
李言臻想笑,却又笑不出。
那大夫如蒙大赦,摸着胡子颤声说道:“恭喜姑娘,贺喜姑娘,眼下已经有孕一个月了。我这就开几服保胎的药,为姑娘稳固胎象。”
这下两人彻底傻眼了。
那大夫走的时候还不知为何一心求子的远方表姐突然生气了。
李言臻坐在莲池边的小石凳上,捶胸顿足,嚎啕大哭:“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戴十四也不知如何是好。她知道还没成亲就有了孩子是有悖纲常的事,尤为大户人家所不耻。
但,也没那么严重吧?
“那你嫁给你的吴漾哥哥不就好了嘛!”
“哼,说得容易。”李言臻抬起哭得通红的眼睛,“我娘说嫁谁都行,就是不能嫁到吴家去!”
“可真奇怪,明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