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月子不到两个月,太后便要带着小公主到京郊的并非皇家寺院的大林寺去住上几日。这样可以称得上轻率的行为,却没有一个臣子出声反对,即便是最古板的礼部尚书,也一言不发,由着太后将小皇帝独自留在宫中,学习如何处理政事。
宋昭阳乘坐的马车宽阔而舒适,尽管外表很是低调朴实。若是有人有足够的胆量去向宋昭阳的马车里瞧,就会看见,本该留在京中处理政务的辅政王赵恪眼下正捏着太后的下巴,将她按在马车壁上,吻的缠绵悱恻。
赵恪两个人的唇分之后,赵恪的嘴角,有一抹可疑的红,是宋昭阳今日涂的口脂,你叫ru母带着长乐另坐一辆车,便是为了欺负我么?
赵恪听着她的话,不知怎的,觉得很有趣,便随着心意,笑出声来,惹得宋昭阳瞪了他一眼。
这怎的叫做欺负。赵恪将她抱进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肩头,既霸道,却又像是在讨好她一样,难道瑶瑶你不快活么?
快活。宋昭阳答的很快,不为别的,是因为她心里清楚,若是她敢说不快活,赵恪这个百无禁忌又放纵恣意的性子,定是会当场叫她快活的欲仙欲死。
赵恪可以为了爱情,为了欢愉而做尽疯狂之事,她却是不能。有时她当真十分羡慕赵恪这样的性情,疯魔起来,便不管不顾他人的眼光,只要自己心意顺遂,但她也仅仅是羡慕而已。
即便是那个真心实意地与赵恪相爱的原主,也是清醒理智胜过情感的人,否则她也不会选择那样激烈的方式以换取赵恪一生的忠诚。
这样想想,赵恪还当真有点可怜。
我觉得自己可怜极了。似是心有灵犀,又或许只是赵恪故作委屈,想从她这讨来更多的甜头,怎的就对你这样的死心塌地。
王爷这话说的,可叫本宫有点惶恐。
我只是忽然想到,你人生中那些对于女人而言很重要的第一次,都与我无关。赵恪叹了口气,语气半真半假,竟然叫宋昭阳从中听出了几分隐藏的无奈与悲哀,你从少女到女人的第一次,从女人到母亲的第一次。你的第一次高chao,第一次呻yin,甚至第一次喝到你ru汁的,都是皇兄,统统都是他。
瑶瑶,我恨不能把他挫骨扬灰,却也恨自己当年实在是渺小的可怜。
是因为今天这个日子,让你又觉得不好过了么。想必朝臣们心里想着的,正是我与先帝恩爱情浓,他死后的第一年,这个日子,我必然也不好过,才这么容易,就放了我出宫。两个人依旧是方才的姿势,宋昭阳背靠在赵恪的怀里,他们彼此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可你是明白的,我对他从无情与爱,过往的时光,虽然不能说煎熬,但也谈不上欢愉。幸而,他已经死了,而此刻,活着并彼此相拥的是你与我。
十年前的今日,我骑着马走在你的十里红妆之前,送你入宫门。赵恪的语调很平静,却说的很慢,像是在极力压抑某种情绪,从明府到皇宫,不过三刻钟的路程,于我而言,那段路程,却是剜心碎骨也不足万分之一的痛。
在那段路上,我一直在想,就这样忘了她吧,她要嫁给皇兄了。但我又在想,如果我不管不顾地扯了她的手,就策马带她逃,逃到天涯海角,是不是就能和她常相厮守了呢?
我既盼着那条路快快走到尽头,让一切尘埃落定,我是不是就能说服自己该忘了你了,我却又盼着,这条路永远都不要到尽头,我还能自欺欺人的想象,这是我与你的婚礼,是我骑马来迎娶你归家。
十年过去了,那一天却还无比清晰。即便是现在,你在我怀中,我仍然觉得痛彻心扉。
可你有件事说的不对。宋昭阳反握住他圈在自己胸前的手,似是叹息又似是安慰,我的第一次情窦初开,我唯一的爱情,都给予了你,再未曾有他人拥有过。
你可知道,我当时坐在皇后的凤鸾车上,心里想着什么吗?我在想,若是恪哥哥突然冲到我身前说要带我走,我的爹娘可怎么办啊。后来我回想那一刻,只觉得很有些自嘲,我竟是没想过要不要跟你走,就已经决定了,若是你来,便是与你死在一处,我也要跟你走,什么也不管了,什么也不顾了。
可到底没有。宋昭阳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身后的赵恪,因为她的话,而浑身紧绷,甚至有些微的颤抖,但她仍然狠心地,继续在他的心口插下一把又一把的刀子,所以这是我们的命。或许是注定我不是你的妻,即便是我们兜兜转转还是到了一处,但我们这辈子,却不可能有夫妻的缘分。
瑶瑶赵恪的声音是颤抖的,残破的,像是有人扼住了他的喉咙一样,让他怎样都无法发出声音,无法说出话来,瑶瑶
所以,我们万事往前看。宋昭阳知道她便是赵恪的软肋,过往的十年,于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来说,像是一把双刃剑,曾经的明瑶太骄傲,不肯把她的苦讲出来,却加倍的承受着赵恪的苦,这样才能把余生剩下的日子过好。
大林寺的桃花,开的依旧是绚烂至极。即便山外的人间,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