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不坦白</h1>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响了许久没人应。蒋楚从洗手间出来,看到喝醉了酒的小姑娘抱着手机傻呵呵地笑,在听着门外愈发急切的声响,忙不迭地跑过去开门。
头发凌乱的陆禾站在外面,脸上谈不上好,“她呢。”
蒋楚侧身让他,指指不远处的客厅角落,“一个没看住,喝醉了貌似。”
料到了是这样,陆禾皱着眉,走向小酒鬼:“我来照顾她,你去休息吧。”
蒋楚是识趣的,看着陆禾公寓的大门开着,脑中生出一计,眨着狡猾的眸子就往对面公寓走去。
陆禾还未走近,就看见心尖上的小姑娘抱着手机一通猛亲,屏幕上是他的微信头像。
这个傻瓜,心里的那一丝不爽快被她无意间的举动熨帖平整。
男人走过去,取走她的手机按掉放在一边,然后佯装生气地问:“谁答应我不喝酒的。”
“陆禾,你在生气吗。”迷糊蛋问他。
“你说话不算话,我当然生气。”她这么贪杯怎么行,陆禾在心里筹划着,明天就差人把家里的那一面墙的酒全撤了,免得自己心软经不住她求。
“不是这件事。”是他们决口不提的那件事。
男人沉默,静静看着她。人真是很奇怪的动物,不生气的时候可以光明正大地说出口,等到真正生气了,反而不敢。
陆禾的眼里情绪很复杂,纪得哪怕醉了也看清了一些,难过,失落,妥协,心疼,当然还有,不快。
“没有生气,只是难免有些不开心是真。”他说,身段随着语气低到尘埃里。
被他一句不开心就惹红了双眸,水雾弥漫,看什么都是山峦缭绕的隔阂。
他说。
“我很确定自己的心里唯你一人,十二岁的你莽撞闯进来,一住十余载。”
“可是你的心呢,很空又很挤,围了一圈厚重的石墙。好不容易破墙而入却反复被推赶出来,再撞进去,碰到些风吹草动又被遣返,一次次累积,头破血流遍体鳞伤仍不罢休。”
“我只能在你不设防的时候偷摸溜进去,在不起眼的角落闷不做声,生怕引起你的注意,再一次被驱赶而流落街头。”
“纪得,你不顾医嘱擅自服用避孕药我确实生气,气过之后就翻篇了。你还年轻不想生孩子我也可以理解,或者其他别的原因,只要你说,我们都可以商量着解决。”
“最让我头疼无奈的是你从不坦白。或者说,你不信任我。你总是单方面地做出决定,我甚至连参与的机会都没有,这对我不公平。是不是。”
他说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纪得被他条条框框的控诉压低了头,“是。”她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正在反省。
都是第一次谈恋爱,谁知道怎么做是对的啊,二十多年里她习惯了自己解决一切,这是个好习惯,某些时候也是致命的坏习惯,就像现在。
“我没有生气,但你偶尔不乖的时候,我真的拿你没辙。”话题又绕回她擅自喝酒上面。
被教训的女孩惭愧得无地自容,乖乖搂着他的脖子呜咽着:“我错了,以后我都和你说,所有的事。”
“你若是食言呢。”上回她也说不喝酒,这会儿也没兑现啊。
“那…大部分事,都和你说。”她也觉得自己的海口夸得有些离谱,稍微改了措辞。
“好。”陆禾笑着吻她,心底的郁结舒缓。
那晚,时隔半月又一次同床共枕。
睡前纪得喝了酒,困意连连,倒是陆禾被她吵醒了一觉,好半晌都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呢,搂紧怀里的小姑娘,男人的眉眼柔情四射。
她惯会拿捏自己的七寸,半梦半醒间若有若无的一句嘀咕:“陆禾,你不知道,我多想可以为你生一个宝宝,健康的宝宝。”
纪得说完如释重负,这些天压在心头的大石烟消云散,安心地睡去。
可陆禾呢,被她撩拨得心猿意马,胡思乱想。他抓住重点,健康的宝宝。脑子里千回百转全是这句话,想到她的身体状况,医生的报告,一日日调理的药膳,突然就耳清目明了。
心疼地轻吻着她紧闭的双目,她心思细腻,多愁善感,平白无故地糟了许多罪受。
也怪他不好,事事都该想到她前头,否则何至于困扰她许久。
另一层私心。
陆禾不得不承认。与她欢好时,自己是故意不做避孕措施的。
他自私了,生怕下一次又因为什么不打紧的缘由被拆散。没有什么比拥有两人的爱情结晶品更有力了,他用最卑劣最无助的方式强留住她,却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
天之骄子的陆禾,人生顺遂无忧,偏偏在当下心里动荡不安。紧了紧怀里的人,怕失去她的心思发酵到最大化,什么时候起,他变得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陆禾失笑,说他卑鄙无耻也好,道貌岸然也罢,他都认。只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