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失了清静</h1>
初三家宴过后,陆禾依然每日按时上班处理公事,纪得也得了清闲,白日里在家捣饬花草,到了夜间看会儿书,便可睡去了。陆禾的微信息不断,她也泛泛地回复。一日三个电话准时报备,她语气平平不出错。两个人有来有往地联系了几天,明明住在隔壁,却愣是见不着面。
夜色降临,陆禾批阅好最后一份文件,靠在皮制高背椅上,揉揉太阳xue,闭目养神了好一会儿。
头疼啊,比任何一份合作案都难办。小姑娘的心思千变万化,斗转星移,摸不准也猜不透。今儿个是初六,过去三天了,她微信电话都准时回复接听,也不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又总是靠近不得。他费心捂热了她的心,一朝回到从前,凉彻心底。忍不住给她发了信息,电话里直接听到拒绝他会难过,不如文字拒绝稍微能接受点。
“小鱼儿,吃饭了吗?带你去吃好吃的。”
“吃过了。”
“不信,才刚到饭点。”
“张姨下午到了Z市,送来了陈澜哥配好的药膳。”说罢,还附上张姨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陆禾无奈,还是不撞南墙心不死,“可是我还没有吃,好饿。”
“那你记得吃饭。”纪得淡淡回复,陆禾甚至能想到她现在的样子,坐在沙发上,手上甚至还有书本翻页的声音,丝毫不为所动。
“你不陪我?”委委屈屈,期期艾艾的口吻。
纪得一向吃这一套的,这次,却破例毫无音讯。这话发出去良久,手机一直没等到回讯,想来是无声的拒绝了。
又不理人了,这些天都是这般,但凡一提到想要见面,她都是这样一副不冷不热,不清不楚的态度,不拒绝,显然是不答应啊。陆禾刚想收起手机,准备回公寓。突然,手机震动了起来,他欣喜若狂,差点没握住。
“嗯?鱼儿。”陆禾几乎忘了该怎么说话了。
“哥,是我啊。”
陆禾皱着眉拿开手机,看了一眼显示屏,是陆析。不觉眉头深锁,心气不顺。
“有事?”简明扼要。
陆析被他的话一冻,直接僵化。方才那温柔细腻的喊着某人的小名,这会儿到自家兄弟这儿,每个字冷的能掉出冰碴子。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陆析顿时不想理会他,饿死他算了。又一想到受人之托,男子汉大丈夫,既然应允了,自然是要忠人之事。
黎梨在一旁用好看的手指戳戳他,让他醒了神。陆禾大度地不和某位少爷脾气的人计较,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什么,你不是还没吃饭呢嘛,我正好在你公司楼下。一起去喝一杯啊。”
天衣无缝的说辞,陆析被自己的聪明才智打动,沾沾自喜好一会儿。一旁副驾驶的黎梨看不过眼,一巴掌下去总算让他清醒了不少。
陆禾哪里会被他的三言两语骗去,瞬间找到纰漏:“谁告诉你我没吃饭。”
“呃,没人告诉我,我……我猜的。哎别管吃没吃了,先下来,一起去喝一杯啊。”插科打诨地想要蒙混过关。
陆禾了然,想来是纪得邀了他们来陪他吃饭。自己不肯陪,又担心他,出此下策。陆禾心里不痛快,又有些暖意。这不明不白的情愫当真是让他怪不得,闹不得,只搅得心湖涟漪阵阵,隐隐透露着无奈和投降。
陆禾下了楼,一眼便看到门口那辆sao包的玛莎拉蒂,青灰色在路灯的照耀下宛如透明,与夜色融为一体,看着低调奢华,实则sao气无比。这车还不至于让他不爽,更扎眼的是车上那两幅幸灾乐祸的笑脸。他面无表情地坐进了后座,不理会他们,这一天公事办下来,着实累了。陆析看他这副不想应对的样子,也不再出言调笑,只得作罢,随即便开车去了城中有名的馆子。
当下这时节,吃铜锅是最暖不过了,清水配嫩羊羔rou,再蘸上一口香甜流油芝麻酱,确实是寒冬腊月一大快事。铜锅上来,羊rou鲜嫩可口,香飘四溢,黎梨都忍不住多吃了几口,陆析更不用说了,大快朵颐。唯独陆禾,苦大仇深一张脸,羊rou没吃几口,喝着青梅子酒,倒是去了大半壶。
陆析和黎梨对眼一看,竟都有些食不知味了。眼前人伤心疲惫,他们俩还吃嘛嘛香,确实不该。双双放下筷子,静等他倾诉。陆禾本就不饿,现下喝着酒,是愁更愁了。哪里还能想到说什么,只是心下郁结,更是多喝了几盏梅子酒。一顿饭下来,陆禾倒真是酒醉几分,昏昏沉沉,从馆子里出来尚还镇定自若,到了停车场,四下无人,端着的架子放下来,瞬间瘫倒。
陆析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他搬上车,堂哥向来处事稳妥,从不出格。现在看他这番模样,新奇是有,但更多的是诧异不已。心里暗想,下回再不能让他喝酒了,更别提喝得这么醉。一路上也不安分,嚷嚷着要去找纪得。陆析无奈,驱车前往纪得公寓。
到了楼下,也不顾天色已晚,只能给纪得打了电话,让她下楼接人。本就是受她之托,带人去吃个饭。这会儿人是带回了,不过醉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