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真相 第一个世界结束</h1>
“呀，小语，你后脖颈上是被虫子咬的吗？“
陈语慌忙套上帽衫上的帽子，尴尬地冲办公室大姐笑了一下，连道天热蚊虫多，心里又把程渊骂了一遍。
不过幸好，大家都知道她的男友方路刚死，倒是没有人多想。
陈语手下不停，将报表整理清楚，一沓一沓装订成册，脑海中琢磨着程渊的目的。
程渊大概是沉迷在这种恶趣味的游戏里了。整整一星期，两人未曾实际地打过照面。每当陈语下班回家后，程渊已经离去，桌上是热气腾腾的饭菜，里面有一定量的致眠药物，能带给她一夜好梦。梦中陈语能感觉到自己被拢在一个微凉的怀里，而当清晨的光照进屋里，又是空无一人的房间。
洗手池上有了一套考究矫情的手工剃须用具，牙刷变成了两只挨在一起，毛巾架上陈语粉嫩的毛巾旁多了一条颜色内敛的深灰色毛巾，甚至衣柜里也挂上了一半男人的衣服。
程渊在一点一点渗入她的生活，他们就像是一对生活在不同时空的夫妻一般，亲昵又陌生。
他是在享受逗弄的乐趣吗？不，程渊从来都不是一个自大轻敌的人。这一星期以来的所作所为，与其说是逗弄，更像是驯化。
从行为上看程渊似乎想要陈语爱上他，他们的相识非同寻常，而两人之间的性吸引力是关系的突破口，如果这时再适当地展现一定的温柔细腻等男友力，展现出自己在变态杀手人设背后作为人的那一面，相信作为普通女孩的陈语根本难抑抵挡。
但是自己并不是一个普通女孩。
陈语唇角勾起，想来程渊对此也心知肚明。那么，这些驯化的小招数背后其实是试探。
他想看看她究竟有多么不同，面对这些招数会不会心动，会不会沦陷。陈语相信，一旦自己表现得有丝毫软化，那么自己就会迅速同其他人头一样，被程渊解决掉。
所以当某一天清晨，陈语从梦中醒来，看见自己身边侧躺着的程渊，她的心里平静得毫无波动。
屋内是溶溶的晨光，白纱窗帘微微拂动，鸟鸣自窗外传来，早晨清新的空气让人神清气爽。白色的床上，程渊以手支额侧躺在自己身边，修长的身体舒展放松。看见她睁眼，凑过来温柔地吻了吻她的唇，眉眼弯弯道了一句早，十足像是一个热恋中的情人。
“早安。”陈语显然并不受眼前美好的情景影响，态度冷静：“再兜圈子就没意思了，来互相交个底吧？”
程渊收起了故作柔情的笑容，整个人气场变得危险又尖锐，眼角弯起，瞳色深深：“好啊。”
翻手间那柄繁复到矫情的匕首就出现在他修长的指间，抵在陈语颈侧的动脉处。
尖锐的刀尖透过敏感的皮肤传来丝丝寒意，陈语面色不变，同程渊对视的目光清明，身体平静得连应激的反应都没有。
程渊观察着她的反应，确定心中的猜想，匕首微微离开：“果然，你不怕死，也不怕我。”目光游离于少女玫瑰一样的唇瓣和锁骨之间：“你不是我调查报告里呈现的那个‘普通女孩’陈语，告诉我，你是谁？”
陈语笑开：“我确实不是这个世界的陈语，我只是一个没有来处也没有归途的外来者而已。”
“哦，借尸还魂还是偷梁换柱？”
“你可以理解为借尸还魂，不过不需要原身死亡。我可以在任何时间，从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身上醒来。“
程渊敏锐地抓到陈语话语中出现两次的关键词：“你来自其他的‘世界’？”
”世界是最基础的单位。世界之外还是世界。”陈语说得拗口，程渊却听懂了。
“系统运营着三千模拟世界，模拟世界基本设定构成后，生成角色，填充逻辑，便自动推演运行。“
陈语顿了顿，肃容道：“你的世界，并非真实。”
程渊猛地掐住陈语的喉咙，野兽一样的目光锁住她。陈语气息一滞，却仍哑声道：“模拟世界生成后自有逻辑运行，本应生生不息，但是这个世界…它应该不是这样子的。”细白的手指抚上程渊的脸，陈语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一个萌生了自我意识的…原生角色。你的存在，破坏了这个世界的逻辑，将它带偏了航线。”
程渊的眼睛中已布满血丝，他本是何其高傲的人，真相却是自己只是一个虚拟的角色，由简单的代码构成，被禁锢在虚拟世界而不自知的囚徒。怒火翻腾如焚心蚀骨一般，程渊的声音都不复平稳：“这个世界的外面…有什么？”
陈语唇角勾起：“想看看吗？”
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引着程渊握着匕首的手，直指着自己跳动的心脏：“捅下去，你就能看到。”
程渊毫不迟疑，用力捅下，匕首尽根没入陈语的胸口，眼前的世界忽然如地震一般剧烈晃动了起来。远方传来巨物轰塌的声音，可是，花瓶没倒，鱼缸里的水位没有一丝波动，窗帘在翻覆中依然保持着微微拂动的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