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拥有记忆开始,阿尔芙就知道他的命运注定与别人不同。当别的孩子拥有着父母的宠爱,可以在阳光下肆意的奔跑玩闹的时候,他只能从狭小的窗棂间透过繁茂枝叶的缝隙艳羡着他们。当他的同龄人如同抽条的小树般逐日拔高着生长着逐日强大时,他还是只拥有那个并不狭窄却永远冷清的房间,和越来越多的,仿佛这辈子都读不完的书。
他们在学习射箭,狩猎,战斗的时候,他在学习花艺,乐理,缝纫。当他们能够独自击败一只魔眼蛛,加入护卫队,或是独自出去闯荡时,他也能做到一个人织就一整套华美的长袍,弹奏出Jing灵族最美妙的旋律,用Jing致的鲜花点缀一整座宫殿。
他从没把这些当作过命运的不幸,在那个安静陈旧的房间里,只有座钟滴滴答答的声音恒久的持续着,他想,或许只是他生来就是与别人不一样的,他注定和他们有着不一样的人生。所以,当他第一次得以踏出那个囚笼,踩在柔软的泥土上,闻见空中弥漫的花香和青草香的时候,当他看到那个人冲他缓缓走来伸出了手的时候,他仿佛看到了了命运的大门终于在此刻缓缓洞开。
时针,分针和秒针整整齐齐的落在了一起,齿轮交错,咔哒的一声清脆声响,那是他被安排好的人生终于踏入正轨的声音。从有记忆开始,旁人的闲言碎语和无数位老师对他的教导给他勾勒出的美好愿景在此刻化为了现实。你要拥有最温柔的性格,最完美的仪态,最出色的才华,“因为你生来注定要嫁给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人。”
于是,在此刻阿尔芙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天职”原来是这个模样。
和童话里的那些王子不一样,他并没有一头金子般闪耀的卷发,而是黑色的短发。细软的碎发服帖的理在耳后,头顶上几撮头发不羁的翘了起来,微长的发尾在后颈编成了一个小辫,平添了几分俏皮。一身黑色的劲装绣着金色的暗纹,那是他从没见过的花样和制式,可他看得出来那绣工的Jing致。
他的五官颇为硬朗,那是一种与他族人的清秀美丽不一样的异域风情,那双深黑色的眼眸更是如同一眼望不见尽头的深渊,只一个眼神看过来就像是带着冬日里风雪的泠冽。可他笑起来的时候,脸上又带着浅浅的梨涡,两颗虎牙让本就年轻的人看起来像是个单纯稚嫩的孩子。
阿尔芙不由得想起他读过的那些史诗故事里的恶魔。传说他们都有着夜空般漆黑的双目,绝美的不像人类的容貌,和夺人心魄的魅力。少女们为他们倾倒,英雄们取信于他们的谗言,他们踩在无数人类的悲剧与血泪上笑的直不起腰来。
如果面前的人也是这样的恶魔的话,他想,那么他也会心甘情愿的奉上自己的灵魂,成为他指尖玩弄的傀儡,脚下踩踏的尸骸。那个人终于开口了。
阿尔芙看着他在自己的面前缓缓的单膝下跪,笑容无可挑剔,仪态优雅而绅士,如同任何一个高贵的王子应有的样子,伸出手来,温柔的笑着望向他,熟悉的Jing灵语在他清亮的声线里仿佛突然变了个味道,醉人的如同珍藏了上百年的佳酿:“我来接你回家了,我的新娘。”
阿尔芙伸出了手去,指尖的微凉触感也没能让眼前如同幻梦般的场景变得更加真实,他恍惚间听到自己的声音开口问道:“我应该怎么称呼您呢?”他听到对方微笑了一下,嘴里吐出了一串他理解不了的音节,他愣了愣,才勉强从中择出两个他发的出来的音,磕磕绊绊的念道:“卢卡?”他又笑了一下,温和的答道:“那就这么叫我吧。”彼时,阿尔芙尚且不知道那个笑容的含义,他只是微微的低下头去垂下视线,恭顺而谦卑的露出了一截漂亮白皙的脖颈,回忆着他所学过的一切,礼貌的答道:“我叫阿尔芙,先生。以后就要给您添麻烦了。”
“没必要这么客气,我大你两岁,叫我卢卡哥哥就好。”少年随意的答道。于是阿尔芙也抬起头,略带羞涩的笑着说道:“好,卢卡哥哥,那我以后,就拜托给你啦。”
陆阚第一次知道阿尔芙的存在,却是比这早很多的时候了。他的出生应允着这个大陆上流传许久的预言,也正如预言所说的,他横空出世,结束了一切的战乱和血流,把其心各异的种族纳入了自己的麾下,而从此这片土地上便只有属于他的帝国。
在他还小的时候,他就知道,应运而生的不仅仅是他一人,在一个远的,隔着无数山海的土地上,还有另一个人的命运与他遥遥相牵。陆阚知道他的种族血脉稀薄,作为族群的最后一只,要把这血脉留存下来也会成一个难题。所以,牵动他一生的两条预言里,一条注定了他的降生与出世,一条则注定了,他会跨越一切险阻,到达那片遥远的异域,娶回那位能为他诞下子嗣的妻子。
他第一次见到阿尔芙的时候,纵使是见遍了无数美色的他,也不由得在心里发出了一声赞叹。虽然不是个“她”,但对方依然漂亮的像个女孩。金色的长发上点缀着由枝叶和花朵编织成的发冠,那双蓝色的眼睛如同清澈的海面,透亮的摇曳着水光,还有那雪白柔嫩的肌肤,纤柔的身段。即使是被一群个个相貌Jing致的Jing灵包围着,陆阚依然觉得,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