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怀霖让陈瑾去取了两套寻常样式的玄衣换上,说是要从甘泉宫后花园的狗洞爬出去,再沿西苑小道从无人看守的掖庭翻墙出去。
陈瑾心里虽对这般行径表示疑惑,但还是默默跟在洛怀霖身后爬了狗洞,未曾开口质疑。
“你是不是觉得何必如此麻烦,咱们有陛下御令,大可光明正大从宣化门出去便是。”洛怀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杂草道。
陈瑾闻言倒是认真地想了想,道:“不,还是谨慎些好,今夜宫里本就受了惊乱,不好再引人注目了,只是也没必要爬这——”
“陈总管,我爬是因为犬奴这该死的仪式感。”洛怀霖一脸无赖地打断道,“而且我又没让你跟着爬,喏——那边有门的。”
陈瑾回身看了看,果然看见边上有扇小木门,内心一阵无语。
“不过这仅是次要原因,最主要吗——”洛怀霖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道好看的弧度。
“这条偷溜出宫的线路可是我从小就计划好的,只是后来有了密道,所以一直没有机会实践,这次怎么着我都要走一趟。”
“………”
陈瑾突然有那么一瞬间后悔这么早跟这位爷摊牌表忠心了。
“抓紧咯。”洛怀霖还没等陈瑾反应过来,便抓起他的胳膊,随即御风千里的轻功步伐使出,瞬间已腾空跃出几丈远去。
乘风直上,凭空踏云,真正的神仙也莫过于是了,陈瑾心中暗暗惊叹于这世上当真有如此神奇的轻功。
瞬息落地之后,陈瑾依还未从洛怀霖所展露出惊人的实力中缓过神来,但很快被四下凄冷荒芜的凉意激了个冷颤,疑惑道:“这是……”
“掖庭。”
此处是宫里绝对的禁忌,旁人连提都不敢提,据宫里老人说当年凡是上表说要重启此处或是要将此地拆除重建宫殿的,现如今坟头草恐怕都有人高了。是以即便这里荒废多年,门口仅挂着把生锈的破锁,也根本无人敢踏足,所以陈瑾自然也是没有来过的。
洛怀霖一脸平静地走到杂草缝生的青石砖院子的中间,那里有一横一竖两块长方形石板,乍一看跟个墓碑似的。
“陈瑾,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洛怀霖抬手摸了摸,上面似乎还刻有字迹,只是天黑看不太清楚。
“不知,我也从未来过这里。”陈瑾蹲下身,用食指抹了一下石阶上的尘垢置于鼻下闻了闻,“不过我猜,这里从前应该是个执刑的地方,这么久了,还嗅得到淡淡的血腥味。”
洛怀霖闻言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随即转身向后院走去,“西北墙外边就是坊市了,咱们从那出去。”
“好。”陈瑾忙起身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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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二十四坊市,虽然本朝取消了宵禁制度,但靠近皇城周边的六个坊还是被严格控防的,入夜后就会下钥并驻派禁卫军把守,非持九司都尉府通行文书或大内令牌者不得进出。
而今夜逢乱,便是有这些东西恐怕都难以进出了,因为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冒风险开启坊门,若是出事追责起来便是灭族之罪。
此时,洛怀霖一点没有暗夜潜行的自觉,背着手走在兴德坊的大街上,就跟饭后遛弯似的。
陈瑾跟在洛怀霖身后,一脸凝重地问道:“主子,现在出不去怎么办?”
“谁说我要出去了。”
“不出去如何查明情况。”
“当年卧龙先生不出茅庐而知天下事,你当他是如何知的?”
“如何?”
“当然是因为情报工作做得好啊!”洛怀霖挑眉笑道,“狡兔还有三窟呢,真当没了摘星楼我便不知天下事了,笑话!”
“情报这个东西本身是张网,摘星楼不过是个中枢而已,只要这张网还在,我的耳目就还在。”洛怀霖一脸自信地说道。
陈瑾听着内心有些打鼓,“您确定……现如今那些耳目还能用?”
“当然前提是,你要拥有一个财力雄厚,能够帮你维持住这张网所有耳目的——”
“大金主,我来了。”
洛怀霖突然加快脚步小跑了起来,从后头看屁颠欢快得跟见了骨头的小nai狗似的,两只小爪子一跃便上了长街拐角牌坊下停着的豪华马车,陈瑾见状忙跟了上去。
洛怀霖撩开车帘,笑脸迎上道:“金主,川哥,我这么多好兄弟里,果然就属你最守信了。”
马车内的锦衣青年此刻脸黑无比,刚想说话就被洛怀霖搂过肩膀,打着哈哈道:“好兄弟,大半年未见,长得越发潇洒帅气了,看来西域的风水也是蛮养人的哈~”
“不敢当你一句兄弟,我怎比得上您老人家守信,摘星楼出事后,我在这等了你整整三个晚上,宫里是有多好,进了就舍不得出来。”
“我也想出来啊,那不是没那个条件吗?不信你问问他——”洛怀霖指了指刚刚才登上车的陈瑾。
“他是谁?”吴泊川皱眉问道。
“我在宫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