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驿站旁,一间小茶馆,三三两两风尘客。
茶馆生意冷清,就一个掌柜,一个青年伙计和一个少言寡语的老头,加上姓陆的掌柜两天打鱼三天晒网的德行,恐怕撑不了两天就要歇业关门大吉了。
今日,陆掌柜不知从哪里摸来三只木盒子,盛放了满满的棋子,两盒黑白子,一盒七彩琉璃子,清空了桌面,在那里摆摆放放,不断落子又收子。
看得一旁的青年头大,装神弄鬼,无聊至极,有本事去城里摆摊赌棋挣钱去啊!自个儿在这儿悠哉悠哉,这几日还催自己女儿进城出摊子,真是一张脸皮厚比城墙………
门外,一声骏马嘶鸣声,年轻女子身手灵巧得翻身下马,语气颇为急切,“爹,我今日好像真的遇见他了。他还是跟小时候那样,遇见漂亮姑娘就爱上前搭讪。”
陆掌柜笑着拿起一颗琉璃子正要落下,“慧儿这是碰到谁了,这般激动,如意郎君吗?”
陆慧儿脸色微嗔,“你……你不许拿这个取笑我。”
陆掌柜抬眼看了看自家姑娘,啧啧了两声,“真是女儿大了,见着小白脸就把什么都忘了,早上还满满当当得出门,如今两手空空而归。”
“哎,为父当真是心疼,都是银子啊………”
“谁说我空手而归了,诺,还给你带回了一匹好马,到时候你拉到驿站旁边,随便就能卖出个好价钱。”
陆慧儿解了蓝底碎花小围裙,掸了掸衣摆风尘,笑着冲一旁的青年道:“今天晚饭想吃什么?”
青年心中颇为无奈,这个问题问了跟没问似的,因为这几日他算是有所体会,这陆掌柜的女儿厨艺着实“了得”,只要你提得出口,她就什么都敢做,但做出来的东西,那色香味………感觉自己在试毒。
青年尴尬得笑了两声,“葱花面就行,不用加别的东西,就……就最普通的那种。”
“那吴爷爷想吃些什么?”陆慧儿看向柜台方向。
一身黑衫长袍的老头无Jing打采得抬了抬眼眸,似有犹豫,但磨叽了半晌,还是只从嘴里蹦出来俩字,“一样。”
“都这么简单的吗?”陆慧儿显得有些失落,觉得这么简单的东西发挥不了自己的厨艺,随即不满足得转头问道,“那爹爹你要吃什么?”
陆掌柜正喝着一碗粗茶,差点喷了出来,极没风度得吃起味来,Yin阳怪气道:“哟,难得啊!你还记得你爹啊?”
这其实也不怪陆衍他没品,着实是他这个女儿,待旁人都是温婉有礼,大方得体,对她爹则像是完全变了副面孔,小女儿作态不说,有时还毫不客气得挤兑挖苦他。
陆慧儿哼了一声,懒得理他,转身撩开布帘,进了厨房。
一会儿功夫,一张桌上已经是密密麻麻的黑白棋子和相对稀疏的琉璃子。
陆掌柜凝视着眼前愈发明了的棋盘,手中打着转得摩挲着一颗相对较大的琉璃子,讳莫如深得勾了勾指尖,示意一旁的青年走近,“棋子要活,能做眼,下棋人才有意思。”
随即闭眼凝神,指尖滑出一道金印符文,转瞬便打入了青年眉心神台。
突然一阵卷着沙尘的大风吹起,呼啸风声大作,吹得茶馆门板吱呀作响。门外几道黑影掠过,但似乎被几道凭空乍现的红光隔断了去路。
自有一股温文尔雅气度的陆掌柜,从容不迫得收拾着棋子,抬眼看了看门外的动静,无奈笑了笑,“这丫头还真是没空手而归呢!”
“陆宗主,可否出来一见?”深厚低沉的声音借内力传出,清晰得就像在耳边发出一般。
陆衍丝毫没有洁癖得将衣袖在桌上蹭了蹭,缓缓站起身向外走去,“有客人来了,终于不用成日待在这鬼地方喝西北风啊了。”
黑袍老人微微抬眼,点漆般的双眸内射出一道Jing光,“时候到了吗?”
语气里有着按耐不住的迫切。
陆衍微笑摇了摇头,“还未到时候。”
他突然看向一旁显然眼神有些呆滞的青年,脚步微微停顿,嘴角勾起一道诡异的弧度,“不过,仇恨的种子即将破土而出,真正的破军星临世已成必然,不出两年时间,这世道……就真的要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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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跨入摘星楼门槛,洛怀霖便情不自禁去得抬眼向上望去。
旋回式的廊梯层层而上,颇为壮观,斗拱式的穹顶似撒了一层金粉一般,耀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白玉雕刻而成几丈高的屏风横在厅堂中间,连回廊梁柱用的都是金丝楠木,真是满满的土豪金既视感。
洛怀霖心中暗暗咋舌,这摘星楼莫不是家黑店?不然就凭开客栈,能有这么排场?装修得如此豪华?而且这用料规格显然已经逾矩了。
“这位……萧大人,恕我冒昧问一句,你与这摘星楼是何关系啊?”洛怀霖侧身问道。
萧白羽怔了一下,“曾经帮人打理过几年,算是这儿的账房先生吧。”
“哦……那如此说来,这里背后的人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