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後悔,当初他是有一个速死的机会的,可是他没有,所以现在他就把凝碧刀近在咫尺地放在他的面前,但是却是要他尝尝远在天涯的痛苦。
不过秦永夜却没有在饮食上难为了郁凌寂,而是仿了当初他对自己幼弟的模样,将两根竹管从左右两边伸进笼里,只要他用力含吸,就有一如他当年对待郁凌寒一般的流质稀物送到嘴里,而另外一边甚至还是上等佳酿,只不过是兑了些水的,就是要让他天天浸在这寡淡无味的折难。
秦永夜请郁凌寂来时,还正当盛夏,而郁凌寒又昏昏沈沈地病了数月,如今已经到了深秋时节,早早晚晚地已经有些凉意,郁凌寂身上的夏时单衣已经挡不住风,已经脏得不辩颜色不说,有几处甚至已经见了褴褛,破洞敞敞地开著,受著这深秋风霜的威逼。
可是郁凌寂毕竟还是没有死,他毕竟生来就不是一个寻死的人。而且他心里面毕竟还是有所不甘,虽然他知道今生无望,却将这不可能存在於世的、复仇的喜悦当做在笼中日复一日的消遣。
唯一尚有自由的是他的双耳,而郁凌寂也真实地听到了一种他极为熟悉的声音。
虽然郁凌寒走步极轻,但那也是多年听惯,加之又有血浓於水的感召,让郁凌寂知道,他的弟弟郁凌寒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还没有死麽?
郁凌寂的唇边扬起一种奇怪的笑。
或许他的解脱到来了呢!
郁凌寒并不是那种好了伤疤忘了痛的人,何况他这次病重在床,已经是数月都不能走动,如今方才好了些,这些日子来,他已经如秦永夜所想的那般,记起了从前的许多种种,如今重回秦永夜的身旁,好似在沈笃行那里也仅只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恶梦罢了。
可是他知道不是的,很多东西都已经不同了。
他从小拥有的东西就少,所以他很会珍惜,把每一种意外的快乐都当成是上天的赐予,但是他知道自己失去了更多,他的这个身子,已经是越来越不能用了。
郁凌寒知道秦永夜养著自己,是因为自己美丽的容颜和他脂玉一般的身子,可是他每天看著自己身上丑陋的伤痕,以及总也长不齐整的墨发,每天都比试著长度,捉起一簇长发来在阳光下看,早就已经是黯淡无光,枯黄无神,所以郁凌寒也在等,等著秦永夜将自己抛弃的那一天。
於是当郁凌寒知道了郁凌寂的消息之後,就千方百计地想要来看看,而本身秦永夜也没有将郁凌寂关在隐蔽之地,所以只要稍加留心,也不是一件难事。
兄弟二人再度相见,却是不知道能够再说些什麽。
郁凌寒没有走过去,他知道哥哥不愿自己看到他现在落魄的模样,所以一直低著头,但是他也不愿意离开,虽然秋风落叶就在他身後飒飒地响,将他的身吹得都有些摇摇晃晃,可是郁凌寒还是不远不近地站著,一动不动。
第二十章
“过来吧。”郁凌寂最终还是开口了。
郁凌寒没敢动,郁凌寂冷笑一声,问:“怎麽?就连你也要嫌起你的兄长来麽?”
这是万万不能的,郁凌寒再死一百次,也不可能怀有这样的想法。所以他挨近了些。一抬头,就看见了那把被秦永夜悬在郁凌寂眼前的凝碧刀。
凝碧刀是当世罕有的宝刀,即使在这污秽的环境之中,依然寒光四射,无比耀目。然则郁凌寒却将双眼避开了不看。
“小寒,哥哥记得你从小便喜欢这凝碧刀,是麽?”
郁凌寒低下头去,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心里没来由地却是怦怦跳著。
“那你知道,你为什麽得不到麽?”
郁凌寂又再问他,郁凌寂也是很久都没有开口说话了,现在讲了几句,言语之间还是有些不顺畅。
所以他停了停,许久才道,“其实也不应该是我的,母亲让我交给郁家的长媳,我想给凌霜,但是很显然不能,因为是你害死了她。”
到了如今,郁凌寂仍是不掩饰他对郁凌寒的恨意。郁凌寒身上忽地一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已经转身想要离开,可是郁凌寂却叫住了他:“小寒,你过来。”
郁凌寒不久前才上过这样的一个当,现在怎麽可能过去,可是郁凌寂的下一句,就让郁凌寒改了主意:“你过来,我被绑成这个样子,还会伤你麽?你过来,解下这凝碧刀,带走吧。哥哥现在连个人都不是了,还留著我郁家的家传匕首又有何意?”
郁凌寒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如何反应,却奈何不了郁凌寂的几次三番劝说,好似被催眠一般,他终於慢慢踱了过去。
就连後来的秦永夜也无法确知当时郁凌寂真想只让郁凌寒解下这凝碧刀,莫让它日日在自己眼前晃动,令他在笼中的时光少一分折磨,还是想让郁凌寒在解下凝碧刀之後替他割断身上绳索?
但那已经只会是永远的迷了。
因为当秦永夜接到下属报,而他放不下心,亲自赶来时,他正巧看见郁凌寒抬手正好解下凝碧刀。
秦永夜太是知道郁凌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