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竟然无措得如同一个小孩子,用那么卑微的语调,神经质一般喃喃着,让她不要走。
她一直以为,自己离开的那件事,过去就过去了。
她回来了,他们依然在一起了,这不是一切都好吗?
而萧铁峰从来没问过,她也就没说,因为她以为他或许并不太在意这个原因,他只需要知道自己并不是故意离开的,只需要知道自己后半辈子真得会和他在一起,那就足够了。
可是现在,听着他那喃喃的语调,感受着那声音中的恐惧茫然,想着他这些日子以来竟然一直不能安眠,她便仿佛被人在心尖刺了一根针,疼得骤然尖锐猛烈,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她是怎么的粗心,才忽略了这段日子他的异常?
他那么坚强壮实的一个男人,这些日子内心是存着怎么样的惧怕和绝望,才会在一个个万籁俱寂的夜里不能安眠,才会一夜又一夜地握着自己的手,才会这么低低地呢喃着这近乎祈求的话语。
那双有力的大手轻轻抚过她的眼角,却见那眼角处溢出透明的泪水。
那双手停顿下来了。
身边灼烫的呼吸声静止了。
外面的虫鸣声也仿佛在这一瞬间远去。
这个世界只剩下他和她,几乎停顿的呼吸,以及越发流出的泪水。
“小镜儿?”他终于忍不住,轻轻地唤了声,那声音温柔粗哑,是低到几乎不曾发出的声音。
“粗哥哥。”她睁开了眼,透过那朦胧的泪眼,在黑暗中望向那个男人。
透明的泪水充盈在眼眸中,使得眼前的景象变的异常梦幻又清晰,她看到他那瘦骨嶙峋的面容,还有那深陷的眼窝,泛着红血丝的眼球,还有刚厉的下巴。
是她粗心了,太粗心了,早该发现的。
他明明状态不对劲,可是自己却只是把了下脉,看他身体并没什么异常,便没再多想。难道说作为枕边人的自己,不该去体察他的心思吗?
是因为他平时看着太过无坚不摧,以至于她认为他活该就不需要关心吗?
越是强大的人,心底越有脆弱之处,而萧铁峰的脆弱,就是自己。
自己昔日的莫名失踪,已经将他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吗?
顾镜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她扑过去搂住了萧铁峰的脖子,痛声大哭。
这是她的错,是她的错,她为什么不向他解释清楚?为什么要让他存着这个担忧?为什么要去治病救人却不多关注关注这个枕边人?!
他寻了自己四年,这四年里的痛苦,早已经将他逼到尽处逼到绝望,自己为什么不去及时疏导他这种情绪,为什么要放任他的痛苦继续蔓延?!
顾镜想到这男人的种种苦楚,哭得几乎不能自抑。
可是她这一番哭,却是吓坏了萧铁峰。
他以为她是怎么了,竟然睡着睡着突然哭成这样。
他无措地抱紧了她,慌忙问道:“小镜儿,你怎么了?可是哪里痛?还是哪里不舒服?到底怎么了,乖,你告诉我?”
顾镜哭了半响,恨得抬起拳头来捶打他的胸膛。
为什么他有话不直接问自己?
可是一想之后,仿佛他其实是问了的,只是自己没说而已,这么一想,恨极了自己,又拿拳头去捶打自己的脑袋。
这下子萧铁峰算是彻底吓傻了,他一手抱着顾镜,一手握着她的手腕不让她伤害自己。
“到底怎么了?”
顾镜睁着泪眼,凝视着那憔悴疲惫的男人,看着他眸中浓烈的担忧和焦急,越发心疼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Cao心她……
“我,我,对不起,粗哥哥……”她哽咽啜泣着哭道:“我不该瞒着你,我应该告诉你的,我,我对不起你!”
萧铁峰急切地捧着顾镜那泪流满面的脸,凌乱而无奈地道:“这是怎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不要对我说对不起,你做了坏事也没关系,告诉我,你做了什么都可以,你别哭……”
顾镜却根本挺不住,她趴在萧铁峰厚实的胸膛上,好一番大哭。
萧铁峰无法,只好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让她慢慢平静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镜吸吸鼻子,拖着哭腔喃声道:“粗哥哥,上次我突然离开的事,其实,其实只是一个意外。”
她这话说出后,可以感觉到萧铁峰那壮实的身体轻轻一震。
这件事,对他来说,显然是一个心结,心结埋在心里。
他平时不提,可并不代表不存在。
顾镜仰起脸,一五一十地哭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了,你得听我慢慢讲。”
萧铁峰抬起手,怜惜地为顾镜擦起眼泪,温声哄道:“没关系,你慢慢说。”
顾镜软软地枕在萧铁峰肩膀上,一时竟不知道从何讲起,毕竟她现在思维也有点混乱。在这个古代戴久了,身边总是产生那么多奇怪的巧合,以至于她都忍不住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