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与他脸上斑驳血渍看起来真是像极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沐建成毫不怀疑要是自己一句话说的不对,那把剑接下来要捅穿的就是他的心脏。
“元,元帅!”饶是战场上见惯了打打杀杀的沐建成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道,“末将,末将与广罗毫无关系,请元帅明察!”
赵麒却转过头没再看他,手指拭去脸上的血渍,好一会儿才淡淡说道,“立刻派兵前去荣城,捉拿宋世德。”
沐建成一愣,刚要问为什么,却被桌上长剑的寒光闪了眼睛,连忙道,“末将这就去!”
赵麒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皱了皱眉头,唤人进屋,道,“来人,将这儿打理干净。”
那侍从一见死了人先是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去把那尸体拖走,却又发现这人不是别人,可不就是徐将军么!登时又是吓得魂飞魄散,慌慌忙忙的扛起尸首便退了下去,不敢有所言。
草原上视野开阔,从来不是藏身之所,那贼人既然掳走了刘长卿要去的地方要么是屠苏要么是荣城,现在屠苏城内除了士兵没有别人,之前郑氏说的话也被赵麒忽略了,那郑氏故意胡说八道却是在泄露消息,说是要赶往荣城,又强调了几次,这意思不就是说人在荣城么。
人在荣城这么久却无人察觉,只能说明那城主宋世德想必也是被贼人所收买。不过这倒是奇怪了,究竟什么人有这么大身份能收买了这么多人为他卖命,而那人与赵麒又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要说深仇大恨,恐怕除了小皇帝再无别人。他赵麒杀了他的兄长和父亲,难不成是韩臻?可是韩臻性格软弱,更没有如此头脑,怎么会用得一出连环计,巧妙至此?
李守义?却也不是,那李守义满门抄家,虽是深仇大恨,即便是有活口,可是那荣城城主宋世德却犯不着为了一个丧家之犬赌上自己的性命。
究竟还有谁……
定是还有什么线索被自己忽略了。赵麒坐回椅子上,食指轻轻敲着桌面,忽然开口问向一旁的卢子尧,道,“子尧,你跟我八年了?”
“是。”
“我的仇家可是不少?”
卢子尧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是。”
“你觉得谁有这般本事做到这等地步。”赵麒问。
卢子尧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来,许久却道,“那宋世德是荣城城主,犯不着与大人过不去,可见其身后应该是有人指使。能够说得动宋世德,设下这一个个圈套必定不是常人。属下倒是有人选……只不过,按理说他应该是死了才对,更不可能出现在西疆。”
赵麒蹙起眉头,又问,“你是指?”
卢子尧四处看了看,确信没有旁人,才压低了声音,在赵麒耳边小声说道,“先皇。”
赵麒愣了好一会儿,才不可置信般喃喃道,“不可能……他已经死了!”韩亮绝对是死了!他亲眼看着韩亮喝下毒药咽了气,尸首都埋进了皇陵,怎么会!
卢子尧又道,“大人,属下只是猜测。先皇已经死了数年了,即便他还或者,也不会跑到西疆来,更不会掳走刘大人。”
可是,倘若韩亮活着……他掳走刘长卿和赵鹿寓意何为?
有一点可以确信,他赵麒会因谋害先皇图谋造反而身败名裂,比上一世的下场更要凄惨数倍。
韩亮,决不能活着!
赵麒原本是从来没想过一个死了这么多年的人会再次活过来。当日分明是亲眼看着他咽了气,怎么会出现在西疆的!定是自己疑心了。不过那韩亮狡猾多端,也不排除当日是预见了自己毒害他窃取皇位才有此一计。
赵麒越想越是心惊胆战,如果韩亮未死,那么宋世德此番必定是已经知道了一切,保不准这时候荣城已经是蓄势待发只等捉拿他这个反贼。刚才让沐建成去荣城将宋世德带过来,主要只是想确定那宋世德是否真的已经站在敌方,现在看来,恐怕韩亮也是身在荣城。
这下麻烦可不止一点,且不说那沐建成本身就是大韩将士,倘若此时看到韩亮,临阵倒戈也是正常。张翔诸葛明两人如今身在荣城恐怕也是听到了消息,说不定也早已经投靠了韩亮……
赵麒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勾唇笑道,“往日种种,终归是要还回去,可见因果报应。”
卢子尧在一旁候着,听赵麒这么说便道,“大人莫不要多想,此事还有转机,而且我们也不嫩确信那人就是先皇。”又道,“大人许久没有休息了,还是小憩一会吧。”
赵麒摆摆手,低声叹道,“没有消息,我睡不着。”
卢子尧没再回话,好一会儿才轻笑道,“长卿自小话不多,又容易害羞,平日里与我来往不多,没想到竟然能取得大人青睐。”
赵麒没有说话,一手撑着额头,闭着眼睛休息去了。只是脑子里一桩一桩事,仍旧盘旋不去。
大约清晨的时候,沐建成快马加鞭赶了回来,只见他一回军营便匆匆冲去元帅营帐,求见赵麒。赵麒一见他没有带回宋世德,自然事情都清楚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