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一个人,也不好给人增加压力,只得躲到食堂里和正忙着收拾菜的大厨们东南西北的瞎侃。
还不到中午,头顶的大太阳就有把人晒晕的架势,食堂宽敞,四面的窗户全都开了,头顶上挂着吊扇,咯吱咯吱的响个不停,再加上偶有一阵风进来,倒是稍稍能喘口气。
大厨一身肥rou,就算坐在那里啥也不干,额上的汗水也不停地往下淌,不时抬着袖子擦去,见朱清和坐在那里清清爽爽的样子,忍不住羡慕道:“朱总,你不热啊?这鬼天气都快要我的老命了,年年夏天得熬掉我一层皮。”
朱清和笑道:“您呐,闲来无事的时候可得好好的动动,不能怕累就坐着不动了,到头来遭罪的还不是自个儿?”
大厨手上沾满了从菜根上带的泥土,摆摆手说:“我这样子,人们总说是吃尽了油水,才长这么肥实,他们知道什么呀?天天和这些东西打交道,光闻着油烟味儿都长膘。我真想跑到山上去敞开膀子待个七八天,那地方可才叫凉快。”
朱清和随口问道:“厨房里的人手够吗?能忙的过来吗?要是有什么难处和办公室反映吧。”
大厨眯着眼笑得像个弥勒佛,说道:“转的过来,就是这两天老有人剩饭菜,吃不了还要那么多,餐盘搁在那里人走了,光剩饭菜都能有好几桶,我这看着糟心。你说蔬菜rou都是当天买的,多新鲜?我们用心的做,这些人糟蹋,我们的苦心就不说了,这年头还有人吃不饱,他们这么浪费,看着多让人揪心。我来了脾气数落了两句,人家还嫌我拿着鸡毛当令箭,说轮不到我数落,你可说说,我还能说什么?”
朱清和微微皱眉,而后舒展眉头,说道:“是得管一管,是谁您留意着,次数多了揪出来,让他去种种地,一道一道的罚,最后还是改不了,就得衡量他是否适合留在这里了。工作除了看能力,也得多看人的品行,管得多点,对谁都好,免得从根子上烂了,等发觉的时候回天无力。”
大厨觉得眼前这人年纪虽小,看事情倒是老辣,办事也不急不慌,破有沉稳的劲儿,能有这等出息倒也不稀奇了。
两人正说话,从外面进来个被晒得皮肤黝黑的人,撩起衣服擦额上的汗,闷声说:“师傅啊,能不能给点解渴的?真他妈的晦气,今天才刚跑一趟车,路上就遇到个碰瓷的,硬讹走了我五十块钱,我那会儿真想直接开车压死那鬼东西得了,顶着个脑袋瓜子,四肢健全天天装模作样,哪天非给撞死。”
朱清和疑惑地问:“不是上次改了道,避开村里的人了吗?”
大厨给他盛了一碗早上剩下的稀饭,凉着喝正是解渴,那人咕咚咕咚一口闷下去了,擦了擦嘴角:“道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说讹一回就是五十块钱,要是买卖好,一天就好几百,从哪儿找这么好的赚钱法子去?骑个车子能用多长时间?我要是能坏下那个良心,我也去干这事儿,不比我天天累死累活的强?为了多赚点,大路上超载怕交警查,路上又怕这些小鬼找上门来,还给不给人活路?”
朱清和揉着额头,这种事还真不好办。那些人抓准了司机不敢撞,到最后只能被他们敲一把,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心里有气不痛快?有本事就撞死他们出了这口气,但是你有那个狗胆吗?没有,所以就活该被宰吧。
人性的贪婪和无耻在这个时候放到最大,讲理的永远斗不过耍无赖的,条条框框的规矩栓死个人,不管怎么反映,怎么整,到头来还是会死灰复燃。还是那句话,路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查,我躲着不出来,看到路边没人,照旧出来兴风作浪,猫捉耗子,你逃我我追,没完没了。
那人一阵抱怨后,倒是和大厨说起别的事情来,他坐了一阵还是起身回去了。阮穆还在忙,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桌案上的本子,握着笔的手写个不停。
阮穆倒是写得一手好字,不知有多少人夸他小小年纪就有这般的功力,他总是淡然一笑,唯独自己夸他的时候,他像个献宝的孩子一样,直说你要是喜欢,我给你写一幅,你照着练,咱们以后连字都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可就是真正的登对了。
朱清和扯嘴笑了笑,有些不忍心,走到他身边,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忙的要死,我在一边闲的像个没事人似的,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今天脑子累一天,明天还要耗力气,身子吃不住的。”
阮穆抬头见他坚持,好在自己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把剩下的递给他说道:“这是市里下发的文件,有关于环境整治方面的。咱们这里来往都是煤车,路面上都是黑的,道路两边的树叶子都脏的看不出原样了,所以你说……过阵子还会来检查。”
朱清和无奈地扯出一抹笑道:“那就等检查的那天,让人把路上提前撒两遍水吧,压压路,别在那么尘土飞扬就行了。”
阮穆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这个正经人不正经的时候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不过对于他们来说,暂且没什么好办法解决眼前的问题,而且这也不是短时间能办到的,所以在一切设想成真前,他们只能这样做了。
工作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