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晚上入睡前躺在床上时,她甚至不明白自己现在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可每每看到母亲和朋友温柔却又担忧的面孔,她便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
从一开始的经常偷偷在夜里哭shi枕头,到现在感到麻木,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长了,红叶变得越来越沉默,哪怕在外面,尽量地让自己表现得正常一点,像过去一样,可内心却越来越疲倦。
她觉得非常疲惫。可这疲惫甚至不知道该找谁倾诉。她并不想把自己的负面情绪传递给那些担心自己的人和妖。
枫是她的孩子,这是她和晴明爱情的结晶。红叶既爱着她,又埋怨她。如果不是因为当时她的举动,她本应该按照计划,分成两部分,一半失去晴明有关的记忆回到现代,而另一半,则被封印起来,留在晴明身边,静待晴明找到解决的办法。
所有的一切,都无人倾诉。
高考结束的那一天,由乃邀请红叶一起出去玩。这几个月红叶一直忙着准备考试,除了学习有关的事情外,红叶都没怎么出门,现在红叶终于解放了,由乃迫不及待就拉着红叶出了门。
两人在外面疯玩了七天七夜,到了第七天晚上时,两人一起躺在旅馆的被褥上,由乃终于开口问道:“红叶为什么不开心呢?”
“嗯?”红叶习惯性微笑地看着由乃:“我没有不开心。”她的微笑如同早已经丈量好的一般,不多不少,刚刚好。
“红叶可别小看我了,”由乃扑到红叶的被褥上:“我可是全都看在眼里了。红叶一点都不开心。”
红叶半垂着眼睑,笑容弧度略降:“可能是因为刚刚考试结束,还有点累,没缓过神来吧。”
明明不是这样。由乃看着红叶,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不太好看:“红叶,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是吗?”
“当然。”
“所以啊,”由乃伸手抚摸上红叶的脸颊:“我看得出来,红叶你一点都不开心,我知道,不是因为学习上的疲惫,红叶你不是那么脆弱的人。我不知道红叶你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红叶,你知道吗?不管是什么样的事情,只要红叶你告诉我,我一定会为你达成。”由乃低下头,额头和红叶相抵:“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请你开心起来吧。无论那件事情有多困难,我都一定会做到。”
“……”红叶闭上眼睛:“什么都做不了的。你帮不了我。”她的声音低落。
“你不说,怎么知道不行?”由乃固执地看着红叶。
红叶睁开眼睛,看着由乃固执坚持的眼神,终于第一次,轻声向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诉说自己的痛苦:“我再也见不到我心爱的人了……”
听到红叶的话,由乃心里有种果然如此的悲伤感。
“他去世了?”由乃问道。
红叶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良久后,由乃颤抖着嘴唇,对红叶说道:“那就让他活过来吧。红叶。既然这个世界上连妖魔都存在,那么,让一个死去的人复活,也是存在的不是吗?”由乃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只知道,她希望红叶开心起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行尸走rou一般,麻木地活着。
尽管她一点都不想看到将来有一天,红叶和别人在一起。可她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红叶不可能一直是她的。
她过去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现在,将来,同样。这感情不是爱情,是某种更为深沉的,常人无法理解的感情,还带着极为浓重的执念。但这古怪的感情,由乃想,恐怕永远不会有除了她自己以外的人知道。有时候,她会想要破坏什么,可她却克制住了。她珍视着红叶,胜于自己,胜于自己的欲望和感情,胜于自己的所有。
红叶的眼睛倏地睁大。她有些不敢相信似的,良久后笑着哭了起来:“是啊,如果可以让他复活的话……如果他可以复活……”
既然她都能转世,那么,为什么不能让晴明活过来呢?
这荒唐的念头以烈火燎原的速度占领了红叶的脑海。
事实上,红叶不擅长研究Yin阳术,现如今也一样,之前红叶放弃研究穿越时空和现在想要研究复活晴明,有着同样的障碍,却是在红叶心里有了完全不同的答案。这很大程度上和之前穿越时空有了惨烈的结果有关。穿越到过去,很大可能会因为时空法则造成二次伤痛,这才是红叶放弃研究穿越时空的最主要原因。尽管复活一个人不知道会有什么后遗症,但已经明确穿越时空会有不好的结果的情况下,未知的方法在红叶眼里反而更加可行。
复活一个人不是一件小事,也并不容易。但有了盼头,红叶的态度瞬间变得积极了。这突然的改变在旁人眼里有点回光返照的感觉,让红叶的母亲担心了好多天。最开始还特别担心红叶会想不开。
过了好多天后,也没见红叶自残或是自杀,京市子,准确来说是赤司市子才终于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女儿怎么突然心态变好了,但这总归是好事。哪怕红叶尽量表现得正常,可在爱她的人眼里,她实在是太过异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