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平王朝所有少女心生向往的青年,有显赫的家世无尽的荣华,疼爱他的母妃和倚重他的父皇。
她告诉自己,这一次的秦熠即使在她远远地离开以后,也不会是孤身一人,会有人同样爱他,同她一样心疼他,甚至,只会做的比她好。
她站在门外望着秦熠出神,而秦熠也已经望了她许久。这时候,苏宝言眼里的情绪太过复杂难辨,秦熠便问:“在想什么?”
而那个少女先是一惊,然后又笑着说:“在想所有人都非议我们的关系,但你母妃却觉得只要你喜欢便好。”
秦熠听后一笑,只问:“所以,你是很高兴要嫁给我?”
他说完就见那个少女笑容一滞,然后便听到苏宝言回答:“是你非要我答应。”
秦熠听后,放下手里的册子,走到这个少女面前对她说:“对,是我非要你答应。”
然后,苏宝言就在秦熠这样的盯视下垂下了头。她知道秦熠早已经对她失望透顶,但同时又对她心怀期待,那种感觉大概就是不再渴望拥有她,但也随时准备接纳她。
假若她是个正常人,也早该回应秦熠的这种期待,哪怕是不爱他。
可偏偏她就是有那么多难以启齿不容人知的秘密,她没办法或者说她没必要让秦熠知道,哪怕是爱他。
飞蛾扑火,奋不顾身,一腔孤勇,她哪一样都愿意给秦熠,可秦熠不需要那些。
秦熠拍拍苏宝言垂在他面前的脑门,见她仍然不愿意抬头,就伸手捧起这个少女恨不得要垂到地上的小脸,然后才告诉她:“我已经差人整理过书房,将所有和鲛人有关的典籍都寻了出来单独放到一边,你可以晚点去看。”
秦熠这时捧着苏宝言的脸,又和她挨的极近,呼吸间的气息扑到这个少女面上时都尚带余温。
苏宝言不自在的稍稍离秦熠远一些后,才问:“为什么要晚一些看,现在看不可以吗?”
“母妃说想带你出去转转,让你亲自挑一下嫁衣的款式和所用的布匹,你若不想出去,也可以让他们送来王府挑选。”秦熠回答,他说话时的神色又恢复成平日里的那种漠然,苏宝言甚至觉得秦熠这时的语气隐隐不虞。
于是,这个少女便回答:“你说去便去,你说不去便不去。”她这时又愿意顺着秦熠,但她想也只有这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她才能顺着秦熠罢了。
而秦熠大约也能意会苏宝言是看出他难得不悦,所有才这样说话。
他想着这个少女从前就淘气的很,约莫也是想出去转转的。便说:“那就亲自去看看,我陪着你。”
然后秦熠面前的少女就笑的眉眼弯弯。
秦熠牵着苏宝言一路走出王府,就见府中下人每一个都十分忙碌,院子里的东西来来回回搬进搬出,秦熠见苏宝言目露疑惑,便解释说:“今日一早,母妃便领了她的私仆来王府洒扫,置办新的器皿和家具,因为康平有旧俗,讲究的人家大婚之前会将里里外外的家具用品全部换新,寓意婚后开始崭新的生活,和顺美好。”
苏宝言听后,就注视着秦熠说话时依旧冷淡的眉眼问道:“秦熠,你母妃对你不好吗?”
秦熠脸上神色不变,淡声道:“自然是好的。”
苏宝言听后便不再问。
温贵妃待秦熠自然是极好的,这位贵妃宠儿无度几乎无人不晓。
但秦熠从来都并非无知稚童,他尚在襁褓中时便知道他这一世的这位母妃,心思极深,颇具野心。
温贵妃本来也只是一位知县的女儿,她家世平平,虽然容貌出众,可放在百花齐放的后宫里头也没甚出彩,宏冶帝也并没有对她格外青眼。
她人生的分水岭便在于秦熠。
宏冶帝子嗣颇丰,对于后宫妃子怀孕之事没多少看中。可秦熠出生之时,却天降异象,康平国寺住持还亲自为他批命。
惊才绝艳,天不假年。
宏冶帝是不信命的,皇位向来踏尸山血海而来,江山更替更是万骨枯荣,若全部追究因果世人皆有命数,那他该得什么因又得什么果呢。
但是,即使他不相信,秦熠也终究是特别的,毕竟多少年来,也没有人有过这样不凡的际遇。
宏冶帝去温贵妃殿里的次数慢慢变多,他也见识到康平国寺住持口中的惊才绝艳是为何意,他看着秦熠一天天长大,终于慢慢开始相信那八字谏言。
秦熠是天生的帝王,可也如那位主持所说,天不假年,他病弱到随时都像能没了气息。
宏冶帝看重秦熠,为他寻访名医,也暗自决定要把他的江山交给这个儿子,而母凭子贵,温贵妃便成了后宫里头宏冶帝最宠爱的妃子。
温贵妃自然要对秦熠好,她对秦熠越好,宏冶帝便对她越好,也愈发怜惜她。
但假如秦熠死了呢,宏冶帝在时她还能靠着那点微薄的怜惜如履薄冰的过下去,可一旦新皇即位,她这个除了先帝眷宠之外既无显赫家世又无子嗣傍身的贵妃,大概很快就会被吃得连骨头也不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