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脸上的担忧,他一时间不知道要做出什么表情,头一低从旁边跑了出去。
秦文想去追,却被身后的秦父叫住。
“站住,你这个逆子,回国从不回家看我和你妈就算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忘了吗?你居然敢找个男人回来!”
“够了!”秦文转过身对着秦父,这是一位文质彬彬的中年人,身上的西服得体,脸上的表情是长久处于高位习惯性的严肃刻板,在秦文吼过来的时候出现了一瞬间的愕然,接着就是紧皱着眉头,一种不容忤逆的气势迸发出来。
“混帐!你是在和谁说话!”
秦文的心情很不好,非常地不好,他不知道何淙现在对他的信任有多少,他有点后悔之前徐徐图之的计划,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也太巧。
何淙不认识原身,但一定认识原身的父亲,这也就代表了他的身份被曝光,原身父亲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如果再加上何淙的身份被他知道,一个代表会曝光他污点的人,结果可想而知。
“有什么事?”
“你还有脸问我什么事,你和那小子是怎么回事?”
“我不能有朋友吗?”
“呵,朋友?”秦父坐进沙发,冷笑着看向秦文:“秦文,你别忘了你是我儿子,你的个性没人比我更了解,我的态度你也比任何人都明白,你不会给任何朋友增加不必要的麻烦,你用沉默孤独的十几年来反抗我,又怎么会突然结交朋友?”
秦文的手有些不自控地紧握,即使他只是一个替代的人,也依然能想象原身是有多么绝望。
“我已经30岁,是一个可以为自己负责的成年人,我有权力也有能力为自己负责,你已经管控了我30年还不够吗?”
“呵。”秦父露出冷笑:“只要你姓秦,只要你是我儿子,我就要管着你!”
“那我不姓秦可以了吧?”秦文不知道为什么他面对原身父亲会这么气愤,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恼怒过。
“不姓秦就能改变事实吗?你依然是我儿子,这是血缘,就算你改了姓,毁了容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听到他提起血缘两个字,秦文觉得这真是个嘲讽:“我这个有等于没有的儿子怎么样能影响到你什么?那些人恐怕早就忘记秦老您还有个儿子了吧?”
“就算这全世界都忘记了,我也忘记不了我有个同性恋的好儿子。”
面对这样的父亲,秦文这么多世界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无力,他觉得自己应该可以不顾及任何东西地反驳秦父,可是他发现他居然开不了口,就像一个真正的儿子在面对父亲一样的无力 。
他甚至想会不会在这个世界自己才是目标,而何淙才是那个要来拯救他的人,最后他拿上钥匙没再说一句话,关门离开。
何淙的手机打过去没人接,然后就变成了关机,秦文难得有点心慌,这个世界的目标心防非常的重,他好不容易才撬开了一点点豁口,现在大概又被堵得严严实实,估计还另外加厚了几层。
他把车开到何淙的楼下,手里拿着何淙落下的书,心怀忐忑地敲响了何淙的门,何淙声音沉闷地在里面问是谁,秦文应了一声,过了许久门才从里面开了条缝。
秦文现在唯一的希望只能装无知,他只当何淙是被秦父的突然出现吓到,看到何淙开门,他急切地解释:“小淙,你没事吧,刚才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就来了。”
何淙看着他没说话,也没有让人进门,直到楼道里响起脚步声,何淙才开口问:“那个人是?”
“……我父亲。”秦文觉得这三个字特别沉重,像是一座突然压在他身上的大山。
何淙点点头,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里的?”
“上次出去玩,我问过你你当时说了小区,后来无意间看到你的快递短信,在上面看到了具体的门牌。”
何淙皱眉想了想,这种事没注意根本不会知道,他也没再纠结,接过秦文的书低着头:“谢谢你送书过来,我觉得我们暂时别来往的好。”
秦文没说话只是盯着何淙,他的大脑里不断思考着是慢慢来还是直接上,在何淙关门的一瞬间,他伸出脚挡住了门,语气里是何淙从未听到过的沉闷:“为什么?”
何淙被他的动作一惊,也用力抵着门:“我想你父亲应该很不喜欢你和我来往。”
“是,他不喜欢,因为他不喜欢我和任何人来往,只要是男的。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小时候住过几年院吗?就因为他知道我喜欢男人,他觉得我有病,要让我治好,把我扔在医院里几年不管不问,最后知道治不了又警告我永远不许和男人在一起。
我甚至厌世到想死,在我18岁我直接离开了家,直到现在,直到遇到你,我才想试一试,想争取一下我的人生。”
何淙看着秦文,听着他沉闷地话语,心尖也跟着颤动,但他却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两人一时僵在那里,直到秦文再次开口。